從星槎海到司宸宮,再從司宸宮到神策府的路上,丹恒算是見識到了飲月之亂前丹楓的聲望是多麼的高。
幾乎他走哪,哪的羅浮本地人就會在和他擦肩而過之後一個向日葵款式的猛然回頭,對他的臉行以注目禮。
其中以持明族尤甚。
就這麼兩段路程的時間,丹恒幾乎收獲了百分之百的回頭率,可以說有生以來,他是第一次這麼備受矚目。
這真的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他所受到的教育中,後續自學的知識裡,包括後來對羅浮的認知裡,從來都在強調丹楓是造成了飲月之亂的罪魁禍首,是大罪人。
他的族人對他愛恨兩難,持明卵中留下的殘念憤怒于他為何行差踏錯,隻有偶爾的在街邊說書人的故事裡,在景元偶爾感念往事的感歎中,他才會聽說些許當年飲月君的風采。
即便如此,丹恒也依舊對此沒有什麼實感。
直到現在。
他才深刻的意識到了當年的丹楓對持明族意味着什麼,又在羅浮上是何等聲望。
可也正因為他此刻感受到了這份熱情,丹恒才越發的隻覺如芒在背,那種熾熱的目光刺的他渾身不自在,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冰冷,拒人于千裡之外。
結果卻發現,這樣反而适得其反,以至于有不少人直接看錯眼誤以為他是丹楓本人。
在面對不知道第多少個沒搞清楚狀況上來就是一句‘龍尊大人’的持明的時候,丹恒那好久沒有發作的切割聲明終于重出江湖。
“我不是他,你認錯人了。”
白珩看這個場面也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哈,他們也隻是好奇...”
丹恒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随後就把衣服後頭的兜帽帶了起來。
有了兜帽的遮掩,後半程的路上,丹恒終于好受了很多,雖然可能是消息已經傳開,兜帽也無法完全遮住他的臉,注視他的人依舊很多,但兜帽卻可以替他擋掉一些打量。
三月七和白珩兩個人堪稱一見如故在前頭聊的很是歡快,星見狀稍稍退後一步,蹭到了丹恒身邊,看着白珩的背影有些擔心的問道:“丹恒,你還好吧?”
丹恒輕輕搖了搖頭,“放心,我沒事。”
他大概知道星想問什麼,但他也确實沒有那麼的難受,白珩對他的震撼其實比他自己預計的都要小,當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也隻是恍然大悟一般的明白,原來她便是這般模樣啊。
印象中殘缺的畫面被生動的填補而上,那些遺留下來的隻言片語也終于找到了對照的主人,随後,便僅此而已了。
他更多的想起的,是他和白露在鱗淵境前眺望龍型木瘿時的對話。那時,白露曾笑稱他很像自己等待已久的老師。
——“也許我們前世也是朋友或者師徒呢?”*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丹楓的朋友或者愛徒嗎?或許如此吧。”*
沒想到,昔年的随口之言竟一語成谶。
“前世賢契,來世蒙師,原來如此。”他看着白珩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緣分還真是奇妙。”
星見他确實不是在勉強自己也就松了一口氣,“羅浮的态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可能是因為這一次羅浮并不在緊急狀态,現任司舵并沒有為難他們,公事公辦的詢問了基礎信息後表示将軍要見他們,就把他們幾個轉到神策府去了。
“我想或許是太蔔司已經得出了一些相關情報,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自然的帶我們直接面見羅浮将軍。”
丹恒輕輕搖了搖頭,表示還不是放心的時候,“不論如何,等會便知分曉。”
他們來到神策府的時候騰骁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
騰骁和景元顯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風格的将軍,景元并不顯名于武力,就算長的人高馬大的,卻也還是顯得氣質柔和,讓人見了便知道他脾氣不錯,往那一坐就跟個好順毛的大貓似的。
但騰骁顯然不同,騰骁更像一個典型的戰将,看上去有些粗犷,大大咧咧的不拘小節,不笑的時候顯出幾分兇相,十分唬人,倒是非常符合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