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呢?收了沒有?”這才是甄二老爺最關心的事情,連甄大老爺都直直看着他。
薛二老爺點點頭:“收了,剛開始因為沒帶夠銀子,酒樓的賬現結不了,這才收下,後頭戲院争戲子花了一大筆,買下那些莊子養戲子又收下不少,監軍的活已經沒有去點過卯。”
“賬都記得清楚?”
薛二老爺點點頭:“這些時候他好像有意換個位置玩,十有八九想插手漕幫的事,要收鹽商的過路費。”
說到這裡,薛二老爺搖頭嘿嘿一笑:“他那點俸祿,養京城的王府都夠嗆,剛到江南那會兒礙于面子,囊中羞澀不敢提,最近胃口越來越大,看着像要撈夠本才肯走。”
“鹽商?”甄二老爺眉頭又深深蹙起,“林如海那邊的變故傳到你耳朵裡沒有?”
薛二老爺點頭:“瞞不住什麼人,午時之前我就知曉了,府内外那麼多人,要是二老爺這邊不發話,他們也不敢去求旁人庇護。”
“行,讓他們都去找忠順親王庇護吧,看看林如海那邊什麼反應。”
不是忠君嗎?不忠于上皇,也不在意新皇這唯一的弟弟嗎?這筆銀子不算少,忠順親王若敢拿,就洗不幹淨了。
“大哥,你安排個閨女過去試試。”甄二老爺看向他哥,“你閨女多,我膝下隻有三個孩子,慧兒在貴太妃身邊學規矩,暫時回不來。”
甄大老爺眼眶瞪圓,礙于旁人還在,沒好發作,悶悶沒說話。
大哥三個孩子,大女兒在宮裡做貴太妃,有一個七郡王傍身,二女兒在宮裡學規矩,年僅十四,往後要嫁給宮裡的皇子,兒子甄寶玉在考科舉,已考中童生。
他這一方十幾個閨女,各個在後院給老太太逗趣呢,嫡長女嫁給巡撫,嫡次女嫁給書院的大儒,全給老二家錦上添花。
又要送一個給忠順王,忠順王已有妻兒,這算什麼好人家。
“有我和貴太妃給她撐腰,銀子夠她八輩子花的,你讓她們自己選,願不願意嫁給忠順親王,在我這裡擺什麼臉色,總好過下嫁商戶吧。”
甄家二老爺懶得跟他們叽叽歪歪,吃完最後幾口飯,直接起身離開。
“你那是什麼态度!還當我是你大哥嗎?”甄大老爺氣得頭昏眼花,“都走都走,少來看我笑話,我是比不得他的。”
“怎麼能這樣說呢,”薛二老爺趕緊順毛捋,“大老爺你一手壓制着所有鹽商,咱們才能跟着分杯羹啊,要是沒有您,我們早就淪落成王子騰的狗了,瞧瞧我們薛家大房,如今混得連普通族人都不如呢。”
“切,不都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甄大老爺順坡下來,“我自己幾分本事,還用得着你來恭維,隻可恨老天不公,連兒女都比不得他的。”
十幾個都不如他一個孩子頂用,下一輩也得看甄寶玉的臉色行事。
唉~
在甄家門口等候已久的竹離看到甄二老爺又闆着臉離開,回到剛剛的小院,拿上林裡探尋到的消息朝府衙走去。
午時之後,天光正好,溫潤的陽光照射到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用過午膳後,薛元娘要了個貴妃椅,躺在院子裡悠閑自在曬着太陽,小丫頭幫她打扇遮住臉上的陽光,不知道有多惬意。
不大不小的院子裡占滿了人,七八個腰粗膀圓的粗使婆子站在人前,怒視着那群委委屈屈的管事婆子。
昔日趾高氣揚之輩,如今被推到角落裡罰站,心裡罵罵咧咧,臉色不太友善,反抗卻不敢,更不敢跟新太太犟嘴。
早上時,還能甩臉子不想幹,避着太太敢在院子裡小聲咒罵,直到林府的大門被封死,每一個出口被莊戶看牢,連新太太這兒也帶着一堆粗使婆子把守,誰還敢亂說話。
張廚娘将老爺要過繼新太太兒子的事傳出後,所有人都覺得,老爺想給新太太做臉,才将管家權完完整整交給新太太,連姑娘那兒都允許插手。
新太太的膽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大,不在乎榮國府,一心隻想鸠占鵲巢。
甚至連正房都讓人裡裡外外打掃一遍,讓泥瓦木匠好好設計一下正房的布置。
意思如此明顯,她要住進正房,要随自己心意重新布置房間,老爺讓人把正院收拾出來,竟是準備給新太太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