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徐嬷嬷穿戴整齊走出來。
“太太吩咐我去廚房去早膳,我得出去。”
“那還是我去吧!”小丫頭又是一陣糾纏,徐嬷嬷不悅,冷下臉準備罵,屋裡太太的聲音闖出來。
“徐嬷嬷,記得給我帶一隻炖爛些的雞,我愛吃那個,雞湯帶一小鍋,再要點魚片肉片和菌子,我要燙鍋子吃。”
“好嘞!”徐嬷嬷應下,推開小丫頭走到門口,粗使婆子咧嘴一笑,打開門讓她出去。
她這一出去,外頭全得知道老爺過繼之事咯,剩得她們幾個戰戰兢兢守着秘密。
門開不久,林笙管家同他媳婦一起,帶着人擡着三個大箱子進來,沉甸甸的壓手,分量瞅着不輕。
進了院子,瞧見屋子門關着,下意識問道:“太太還沒起床?”
“剛起,洗漱呢。”小丫頭雪霁微微一笑,“剛我進屋伺候的時候,瞅着太太有些嫌棄她的衣裳,挑來挑去沒有選中的。”
“那些衣裳重做就是,還能是什麼大事?”林笙管家示意他家媳婦進去,“你去把老爺的吩咐告訴太太,太太沒洗漱好,我不方便進去,你看着料理,這些我都看過,用處不大。”
“行,你去把,二門那兒丫頭等着你去接呢。”林笙家的笑着讓他走,随及自個把箱子提進屋。
屋子裡,薛元娘穿着一身深綠錦衣,配色稍稍有些暗沉,随意挽起個最簡單的發髻,頭上就一根平平無奇的木簪,跟敏太太昔年的濃妝重抹相距甚遠。
唯一指得稱贊的,不過氣色好血色足,身材豐腴很健康。
“太太早,老爺有吩咐,讓把賬房的賬冊送到太太這裡。”林笙家的笑着打開第一個箱子,後院一向隻有管家之人才可接觸到的賬冊,老爺肉眼可見開始擡舉太太。
對太太來講,這是好事。
薛元娘木着臉看向賬本,發自内心抗拒道:“隻放我這兒?還是要我整理妥當?”
“應該還要整理,敏太太過世後,賬房的賬主子們都沒有管過,日常才買盡皆遵循舊曆,太太總得過問才是。”
好吧,林如海覺得她太閑是吧。
就榮國府那群下人,沒有主子照看,賬本子不曉得會多難看,她一點不想查的,而且多此一舉,林如海肯定準備下死手。
林笙家的沒看見太太臉上的笑,有些訝然,随後打開第二個和第三個箱子。
“太太,這裡面是庫房的鑰匙、各處的對牌,還有府裡的花名冊、各處任職的名冊,太太若有看不明白的,小人可以給你介紹一二。”
“花名冊?”薛元娘眉頭挑起,走進拿起一門,一列列記錄的是林府仆人入門時間和來曆,最上面一門,恰巧是賈敏嫁進來後新添置的。
幾十個金陵賈家贈予,幾十個賈敏陪嫁丫頭,再往上幾乎沒買過人,登記的差不多都是林家剛出生的家生子。
另一本任職名冊上,後院各處管事婆子清一色在最後一本花名冊上找得到人名,林府家生子能領頭的沒有一個,前院相較而言好很多,林如海更愛用林家的家生子。
人數到達五六十以上的姻親關系她一時半會弄不清楚,再看向那些鑰匙和對牌。
“全在這兒嗎?今天管家的活都得我來幹?”薛元娘眉頭緊蹙,“之前是誰在管家?”
“回太太的花,是我和大管家兩個人管,不過也隻管得着前院,後院一切照舊,我們也不敢随意變動。”林笙家的微微一笑,“今日太太可以開始嘗試管家,我跟徐嬷嬷都可以幫忙,隻是太太心裡得門清,我們做完,太太拿主意就行。”
“好,你做吧!”薛元娘沒意見,“府裡針線房有沒有?先做幾套衣服來。”
“太太,府裡有針線房的,專門養着七八個繡娘,庫房裡有好些雲錦和狐裘,太太要想做衣裳,等會兒我就待她們過來量身。”
“有針線房就好,我自己量得不一定準。”薛元娘點點頭,“管家之事不急,你先照舊曆辦,銀子支使較多的地方你知會我,等老爺今日從府衙回來,我再決定怎麼處理。”
“好的,太太。”
“這廂對牌拿走,暫時别放我這兒,把今天的賬給我看就行。”薛元娘吩咐完,神了個大大的懶腰,“昨天府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太太,府裡能發生什麼事?也就是老爺讓清理正院,把不得用的丫頭換其他地方去,姑娘要去榮國府,嫁妝現在準備已經有些晚了,好些家具都沒來得及找好木料。”
林笙家的沒提丫頭婆子們的反應,那麼丢人,一個個胳膊肘往外拐,想方設法要去榮國府,嫌棄她們林府比不上榮國府富貴。
真清理正院呢?林如海是個聽勸的,跟她定好的事沒有摻水着分。
不用細想也知道,後院亂起來,能去榮國府和不能去榮國府的打起來,人人隻在意自己的利益,事到臨頭發現沒有退路,能背叛林府,就能背叛榮國府。
林如海還是想知道兒子媳婦怎麼死的吧。屠刀劃下的範圍可能會比之前更廣,甯可錯殺不可放過都有可能。
有點浪費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