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已經燒得無法遏制,灼熱的氣息将她頭發燒得炸毛卷起,距離高熱隻剩下最後一點時間!
林如海怎麼那麼慢!要死人了還那麼慢!
院子外的婆子們忽然注意到天上掉下來的煙塵。
“這是什麼?”
走出屋檐,沖天的火光和到處都是的塵埃,把她們吓得一個機靈,哆哆嗦嗦打開大門,被裡面熊熊烈火吓得面目青白!
新太太真的在裡面自焚上吊!人還挂在那兒掙紮呢!
屋子門口的火都燒到了外面,徐婆子不敢再靠近門口,滿臉漆黑跪在屋子前大聲哭喊!
“完了完了,她來真的!她還真敢點了屋子自盡!”
“把徐婆子拖走吧,别讓老爺看見。”
“來不及了,老爺肯定在來的路上,徐嬷嬷嗓門那麼大,能藏得住?”
“你聽,外面已經有救火的聲音,咱們還是先幫着破門,到時候也好說一點!老爺未必在乎她死不死的!”
“隻能這樣了!”
一夥人面面相觑,不約而同開始破門,門終于有松動的迹象,縫隙越張越大。
薛元娘迅速點燃腰間的支撐,布條燒斷的瞬間,脖子勒緊,窒息感來,難受到劇烈掙紮。
靠!好難受!
屋外人見她掙紮激烈,還以為她快不行了,撞門聲音越發激烈,林如海走進來時,擡頭看到她上吊自盡的場面,眉頭深深蹙起。
火舌已将整個屋子燒起來,吊着她的帶子被她悄然點燃,人重重跌落在地。
“怎麼回事?”林如海有幾分動怒,“誰點的屋子?”
她倒是無礙了!屋子給燒成這樣!
徐嬷嬷連滾帶爬跑到林如海跟前,整張老臉熏得漆黑,也知新太太鬧這一出就是破釜沉舟,不能在她這裡露餡!
“老爺,新太太說要去尋她亡夫,不想受府裡這般磋磨!”徐嬷嬷指着那一群婆子,紅着眼眶大聲哭訴,“新太太膽子小,哪裡聽過她們這種……”
“磋磨?”林如海打斷她的話,神色難看得質問,“這算什麼磋磨?新人才入門,就要整治敏兒留下的人!能有這種性子,索性讓她去見她的亡夫!”
啊?
徐嬷嬷呆滞!連剛剛心驚膽戰的婆子們都呆住!
“老爺,可是,新太太剛入門,就穿着嫁衣自盡,外人會怎麼想!”
徐嬷嬷這話一說完,林笙管家蹙眉閉眼,暗歎這也是個不中用的,連告狀都不會,示意小厮堵上她的嘴拖下去。
那幾個婆子個個低眉順目,暗地裡互相交流着眼色,再看屋裡那大火,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就說她比不上敏太太一根頭發絲。
林笙管家望着已成氣候的火勢,隻能安排人先将東西廂房的牆壁多澆水,以免火勢蔓延,叢柳閣燒成這樣,修繕是個大問題!
整這麼大陣仗,隻為了自盡?一根繩子不足以自盡?非要燒把火,鬧到人盡皆知?鬧到老爺親自過來?
這苦肉計漏洞百出,老爺的臉色難看到極緻,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救人,還在看她能裝到什麼時候。
家風一向清明的林如海最讨厭内宅争鬥,什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下作手段他更是厭煩!剛入門就敢對自己痛下殺手,以後更不得了!
冷心要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本該讓人去救的,偏他就不開這個口。
明眼人看得出是那幾個婆子将新太太惹怒,徐嬷嬷告狀不僅沒得好,幾個婆子也不像會被處理的模樣。
新太太尚且如此,旁人就更不必說,仆人們心裡對賈敏的敬畏又多了幾分。
就算死了,林家依舊以她為先!
指望新太太能收攏老爺的心,再生個一兒半女繼承林府,那是沒指望的!
一場大火,将林家和賈家的家仆燒出兩副嘴臉,再融不到一塊去!
包括林笙管家在内,眼神都難免暗淡幾分!
覆巢之下無完卵,林家世代家仆真的要準備另尋他處了!
屋裡,薛元娘睡在地上,左等右等沒有再聽見動靜,氣得直翻白眼,炙熱的煙火氣燒過來,嗆得人無法呼吸。
你林如海有種!公事上但凡能有這等魄力,還能在巡鹽禦史的位置上幹到死?混到連女兒都沒人救的地步?
本以為是個普通局,打到現在才知道是個煉獄局,開局奔着無人生還來的!
林如海竟然真的能眼睜睜看着她被燒死!也完全想不起來她還有用!
怕不是個傻子吧!隻覺得她在用死要挾人?旁得一點是想不起來一點?他怎麼考上的進士?
莫非真那麼背,遇上個無欲無求什麼都不在乎的主?
靠!
投胎正是個技術活,上輩子當牛做馬,這輩子經營多年全白搭。
看來她天生是個勞碌命,清福是享不了一點。
死吧死吧,林如海都能眼睜睜看着她去死了,這地方還有什麼好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