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超生氣。
不過,憤怒似乎也是點燃飛坦鬥志的一環。
他沒有抱怨扶光的放水,說些什麼“不要瞧不起人”之類的孩子氣的話。他隻是沉默而全神貫注地,愈發盯準自己的獵物。
飛坦像一頭幼狼。
哪怕爪子和牙齒都尚不足鋒利,可那股桀骜不馴的野性早已刻在骨子裡,明知打不過也要拼盡全力去打,倒下了就再爬起來。
他甚至越來越興奮。
雖然戰鬥過程是穩占下風,卻硬是打出了他才是主場的氣勢,比扶光看起來還要樂在其中。
孤注一擲的狂熱。
不顧一切的專注。
那種情态甚至是耀眼的,仿佛也為這個人嵌上了閃閃發光的、不容忽略的輝芒。
扶光一時間被晃了神。
而年幼卻敏銳的狩食者,便是抓住了這一瞬間的破綻。
仗着行動的敏捷優勢,飛坦欺身而上,迅速闖進了扶光的防備距離,手上佯作僞攻的同時,用腳尖勾住對方的腳踝,然後一個用力,将扶光往後絆倒!
他則雙手扣緊扶光的手腕,借着身體倒下的重量和沖勁,一同後墜。
攻守驟變,反應慢了半拍的扶光,沒能及時掙脫開飛坦的束縛。
她被飛坦鉗制着躺倒,少年墨藍色的短發往下垂落,便成了天然的屏障,鎖死了她的視野。
扶光隻能看見飛坦近在咫尺的臉。
而那對狹長的、滿是興奮和侵.略.感的金色眼睛裡,也隻倒映出了她的輪廓。
坐在扶光的腰上,飛坦在此時此刻,終于露出了神采飛揚、甚至帶着些明快稚氣的神色。
其實整個人也差不多筋疲力盡,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狼狽得不像個赢家,但他也全然不在乎。
飛坦俯.下.身來,臉貼得很近,志得意滿地看着自己捕獲的獵物,忍不住挑起眉,笑得很嚣張。
“我說過,我會打敗你的。”
少年咬字時不小心露出的,那一點尖尖的犬齒,讓他看起來愈發像一頭還沒長大,就迫不及待想展示力量、去挑釁頭領的小獸。
扶光仰視着飛坦,總疑心這家夥下一秒就會想咬她一口試試。
字面意義的那種咬。
但她讨厭疼痛。
所以扶光彎起了眉眼,是一如往日的那種鼓勵口吻。
“好哦,約定好了,我會等着飛坦的——但至少不是現在。還是先好好讀書吧你!”
語音尚未落盡,她硬是用蠻力,掙脫開飛坦的束縛,再順勢翻身一滾,将獵手與獵物的位置交換!
女孩子在早期的發育本就偏快,腕力遠勝飛坦的扶光,能輕輕松松壓制住對方,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确定把這家夥的力氣都徹底榨幹之後,扶光才站起來,從容地拍了拍手。
她甚至沒怎麼出汗,跟狼狽的飛坦形成鮮明對比。
感覺自己好像隐約找到了一點靈感,扶光獎勵飛坦多做一套卷子之後,自己就跑去長老會的訓練場,打算趁熱打鐵地練練看。
等扶光走得徹底沒了影,飛坦卻仍然躺在地上,用一隻手臂遮着臉,好半天都沒動彈。
好奇心不但能害死貓,還能害死狐狸。
俠客忍不住賤兮兮地跑過去,彎腰從顫動的手臂空隙裡打量:“不會吧不會吧?飛坦你不會被扶光姐打哭了吧?”
結果,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了飛坦上揚的嘴角。
——飛坦在笑。
事實上,飛坦現在的心情的确很不錯。
這是他第一次在和扶光的戰鬥中,短暫地占據了上風。
雖然隻有那麼一會兒,但已經足夠飛坦确認,他将來一定會打敗扶光。或早或晚罷了。
他喜歡從上俯視扶光的感覺,更想要再次看到那個人失神落敗的樣子。
他終将攀上仿佛遙不可及的光,然後越過去,站在更高處,成為他們之間負責制定遊戲規則的那一方。
如此期待。
如此迫不及待。
用手背掩住眼前的光,飛坦忍不住發出低低的笑。
怪瘆人的,讓站在旁邊近距離吃瓜的俠客,下意識抱着自己胳膊搓了搓。
“……飛坦,你這樣看起來好變.态啊。”
俠客語氣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