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戰争，圖特摩斯的耳朵動了動。他一掃剛剛的頹勢，竟然支起了身子，認真地聽了起來。

一前一後，态度截然相反，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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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特摩斯大概是聽得太過入神了，他仍舊沒有發現我。他正神情亢奮地盯着哈特謝普蘇特，那模樣活似一個舉起了手，隻等着老師讓自己發言的小學生。

我心中玩心大起，明知道他們聽不見我的動靜，可還是蹑手蹑腳地，繞了一圈，忽然從圖特摩斯後面立着的那一扇屏風走了出來，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一次，他似有所感般的向着我的方向望了望，露出了在我眼中看來，稱得上驚喜交加的神色。

他一張口就想叫出聲來，我趕忙伸出一隻手指放在了嘴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另一隻手則指了指哈特謝普蘇的方向。

這個手勢在古埃及自然是沒有的，但他還是很快的領會了我的意思，閉上了已經張得很大的嘴巴。

“凱蒙帕拉，你說說，對于這次卡疊石王國的異動，你有什麼想法。”哈特謝普蘇特忽然轉過頭來，看向了圖特摩斯。

她的目光中充滿了考量，我猜，她想看一看圖特摩斯對于這件事的态度。

以我對于圖特摩斯的了解，這個好戰分子除了戰争外，不會有任何的planB。

果不其然，他沒有辜負我的期待，脫口而出：“既然這些亞洲人已經忘記了阿蒙神的威名，那就再讓他們體會一次也無妨。”

他的臉上帶着興奮地神色，雙眼裡閃閃發光，因為激動雙頰也紅撲撲地看向哈特謝普蘇特，似乎在期待她認可自己的回答。

可哈特謝普蘇特卻以手扶額，微微閉上了眼睛。

“凱蒙帕拉，你知道如今埃及的百姓，最想要的是什麼嗎？“哈特謝普蘇特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裡，顯得有些莊重，也顯得有些輕柔。

圖特摩斯将話聽在了耳中，他張了張嘴，有什麼話就要脫口而出，卻被哈特謝普蘇特打斷了：“不要急着回答，你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圖特摩斯沉默了下來，我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又期待他能想起先前與我在盧克索神廟的阿蒙神殿裡，聽到的那些，底比斯人民的心聲。

“百姓想要的，是豐衣足食與安定的生活。”圖特摩斯看了看我，有些洩氣地說道。

我注視着哈特謝普蘇特，看到她在聽到圖特摩斯的話後，露出了一個頗感欣慰的笑容。

緊接着，她站起了身，身形優美地踱到了大殿外。我也引頸望去，大殿建在一個王宮中地勢頗高的地方，從門口望去，能隐約看見底比斯城中的萬家燈火。

“你回答的沒錯，凱蒙帕拉。在維護兩土地與阿蒙神榮耀的同時，你也不要忘了，在我們身下匍匐的百姓。”

圖特摩斯似懂非懂地看着面前的女王，我卻聽得十分地動容。

雖然哈特謝普蘇特女王在位時，對外确實少有建樹，但對内卻為上下埃及的人民帶來了難得的穩定而富足的幾十年生活。

若是這兩位統治者能夠放下芥蒂，共同治理這片拉神照耀下的土地，恐怕十八王朝的統治将會取得遠超于曆史上的成就。

我一廂情願地想着，卻又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曆史沒有如果。

不過圖特摩斯對于戰争的熱切似乎也挑起了哈特謝普蘇特的心頭的一些想法，她又詢問了圖特摩斯一些關于軍隊的問題。

令她頗為意外的是，對于内政所知甚少的少年國王，說起軍中之事，竟然對答如流。甚至，在軍隊的建制問題上，還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議。雖然或許還不成熟，但卻頗有想法。

我也同樣感到詫異，對于圖特摩斯有了一種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的看法。

又或許，本就是我們小瞧了他。

“凱蒙帕拉，若是我想要埃及與這些不識好歹的希克索斯人開戰……”哈特謝普蘇特地話未說完，圖特摩斯已經迫不及待地說道：“我要禦駕親征！”

一副生怕哈特謝普蘇特找理由拒絕他的模樣。

大概是他那猴急的樣子逗笑了她，哈特謝普蘇特對着此時的圖特摩斯難得露出了和顔悅色的模樣：“若是兩軍相交，你身為國王，禦駕親征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難不成你還想逃了嗎？”

語氣和神态都很輕松，一聽就知道是打趣的話。

圖特摩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室内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起來，就連侍立在一旁的森穆特也偷偷彎起了嘴角。

圖特摩斯在古埃及的曆史中，向來以勇武著稱。哈特謝普蘇顯然也發現了自己的這個庶子在軍事方面有着異于常人的興趣和天賦。

她又考校了他一些關于此時圍繞着埃及地緣局勢上的問題，果不其然，比起談論内政時的支支吾吾，磕磕絆絆。說到那些林立在埃及周邊的大大小小的國家，圖特摩斯卻能說的頭頭是道，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