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我……沒怎麼讀過書。比不上蘇老師你知識豐富。”

說到最後時，他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看起來甚至有些苦澀。

“我可以教你。”

蘇途突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了這麼一句話。迎着顧青有些錯愕的目光，蘇途抿了抿唇，有些艱難地扯出了一點笑意，像是安撫。

“我可以教你，你有任何不知道的東西，都可以來問我，這是我的責任。”

“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好好地生活下去，最好能當一個大學老師……他沒有讀過大學，他很向往學校裡的生活。所以我做到了，就是不知道他……看到了沒有。”

蘇途的這幾句話，聽起來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若是換個人，恐怕一個字都聽不懂。

他陡然逼近了顧青，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拉近，顧青甚至可以聞到蘇途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什麼牌子的洗衣粉，留香時間這麼長啊。

顧青一個恍惚，腦子裡竟不合時宜地冒出這麼個念頭。

但他的分心，很快就在蘇途的注視下被強行拉了回來。

蘇途一直在看着他。他的眼睛一直注視着顧青，雖然沒有說話，但那雙眼睛裡卻藏着無數複雜的感情。那些被壓抑了許久的濃烈情感，之前被深深地藏在薄薄的鏡片後面，現在卻像是怎麼都藏不住了一般，即将噴薄而出。

“這樣啊……那蘇老師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啊。”

看着蘇途看似平靜，實則迫切地想要得到些什麼的眼神，顧青卻别開了臉去，不讓蘇途看到自己臉上的神情。

“他要是知道蘇老師你做得這麼做得這麼好，肯定會很高興的……所以蘇老師你要好好地繼承他的遺願，繼續走下去，不然……萬一他失望了，你也會很難過，不是嗎。”

“……這樣啊。”

蘇途突然松了口氣。

他坐回了原位，又變回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等莊楊二人把外面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到什麼打發時間的東西，隻能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房間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中。

“哎，你有沒有覺得顧大佬和蘇老師之間怪怪的。”

莊雅扯了扯楊緒軒的衣角，用自以為小聲的聲音對他問道。

“啊？什麼怪怪的？哪兒怪怪的？”

粗線條的楊緒軒茫然地撓了撓頭發，滿臉都寫着無知。

“笨！你不覺得他們兩個，特别像……特别像那種，吵架了，但是雙方都别别扭扭想和好的小情侶嗎！”

莊雅恨不得拿手指去戳楊緒軒的頭。

“但他們應該也是第一次見啊……顧大佬都是老玩家了，蘇老師雖然表現得不像新人，但還是新玩家哎。他們兩個總不會真的在之前就認識吧？啊啊啊好好奇！但是不敢去問啊！”

“我們的确是第一次在時間塔裡見面。而且我的脾氣應該還挺好的，想問可以直接來問我。”

溫溫和和的，甚至還帶着笑意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莊雅的話，可把莊雅給吓了一大跳。

莊楊二人同時轉過頭去，就看到蘇途别着臉，而顧青卻強忍着笑意看着他們。

莊雅：“……”

楊緒軒：“……姑奶奶，你八卦别人的時候難道不避着點人的嗎？”

莊雅：“……閉嘴！”

“其實也沒那麼好奇，就是覺得顧大佬你和蘇老師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像是第一次見。”

莊雅撓了撓頭，有些膽怯地瞥了蘇途一眼，最終還是壯着膽子問道。

“蘇老師在我們學校裡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雖然是選修課，但隻要是他教過的學生，就沒一個不怕他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和蘇老師走得這麼近呢。”

“哦？合着你在學生面前，居然是這副德行？”

顧青忍着笑意，伸手戳了戳蘇途。

“……因為沒必要。我隻負責教書，又不會和學生發展什麼多餘的感情。”

蘇途單手托腮，悶悶地應道。

再說了，又不是誰都是我曾經遇見過的人的。

雖然他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死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