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所發生的紛争，正處于遊戲中的五人自然毫不知情。他們圍着顧青，對着那行金字一臉糾結。

“‘各歸各位，各回各形’，大佬，這啥意思啊？”

楊緒軒一臉迷惑地問道。

“意思就是讓你們回到你們醒來的地方，做你們剛進來時的動作，就可以把時間轉回白天了。”

顧青應道，語氣有點蔫蔫的。

蘇途和曲敬還好，莊楊二人卻瞬間面色一變。

“要我一個人回去躺着，我，我不敢……”

莊雅一張小臉雪白，嘴唇都沒了血色。

“你們都還好，可我一個人在門衛室啊，顧大佬，外面全是怪物，我怎麼過去啊……”

楊緒軒更是吓得渾身發抖，語氣裡都帶上了哭腔。

曲敬冷嗤一聲，沒有說話，擺明了不願意管他們。

他倆隻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顧青，但顧青卻沒搭理他們，反而心不在焉地盯着硬皮書，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楊緒軒小心翼翼地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聽見。

莊楊二人的眼中流露出了絕望。

蘇途在心裡歎了口氣。

“喊你呢，顧青。”

“啊？哦，你們不敢回去嗎？”

顧青猛地回過神來，擡頭看向面前二人。他又變回了方才那副輕聲細語的溫柔模樣，對着他們笑了笑。

“沒事，我會負責送你們過去的，不用擔心。畢竟我也是想通關遊戲的。對了，蘇老師，他們和你熟，你要不要一起去？”

楊緒軒大喜過望，莊雅則一臉欲言又止地看着顧青。

她怎麼總感覺，顧大佬這一長串的話，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呢……好像解釋了一大堆，都隻是為了引出最後那句話似的……算了不管了，小命要緊。

“去，正好我也想看看黑夜裡的外界有什麼不一樣的。”

蘇途推了推眼鏡，輕描淡寫地應下了顧青的話。

顧青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遠不遠，說近不近。在将楊緒軒和莊雅都送到了他們剛來的地方後，蘇途和顧青一起慢慢地朝着501走去。

黑夜裡寂靜無聲，樓道裡的怪物全都死在曲敬刀下，滿地狼藉。但小區裡卻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那些怪物就像是憑空消失，或者是從未出現過一樣，在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無聲息地被全都解決掉了。

至于有能力解決這一切的人是誰，蘇途也已經有了答案。

他和顧青走在一起，一路上都沒有任何對話。直到走到五樓的乖巧，顧青将手放在502的門把上時，突然回過頭來，深深地望向蘇途。

“蘇老師，你真的覺得，這裡隻是精神世界而已嗎？”

“嗯？”

蘇途愣了愣，似乎有些不解他為什麼突然提出這個問題。

“這隻是我的一種猜測，我并未肯定這裡一定是精神世界。”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裡也可能是真的？”

顧青似乎很不滿意他的回答。他死死地盯着蘇途，在黑暗中，他看向蘇途的雙眼像是在發亮。

“這裡是真的，遊戲世界是真的，擁有特殊能力也是真的……就算是已經死了很多年的人，以另一種方式重新活過來，也是真的。”

他的語氣非常迫切，似乎是想要從蘇途的口中得到什麼承諾。

蘇途沉默了一會兒。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顧青，突然，他的嘴角往上彎了彎，一直漠然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情緒的影子。

“我當然相信，顧青，從八年前開始，我就相信了。”

“如果我不相信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你，也是假的。”

“你不能是假的。隻有你，不能是假的。”

短短的幾句話，裡面所蘊含的情緒，卻比蘇途這半天來得都要多。

顧青怔怔地看着他，許久，突然笑了。

“嗯，當然，蘇途，我當然是真的，沒有比我更真的了。”

他對着蘇途笑，笑得眼睛都彎了，笑的就蘇途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一樣。嘴角的弧度，和那張年輕的臉，都和八年前一模一樣，就像時間被凝固般，不再走動。

“我一直都真實存在着，蘇途，我永遠都存在于你的時間裡。”

說完，他突然轉身，推開了502的房門，徑直走了進去，沒有再多看蘇途一眼。

蘇途沉默地看着502的房門在顧青的身後關上。他獨自一人在安靜而黑暗的走廊裡站了許久，最終輕輕地歎了口氣，推開了501的房門。

“我知道的，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