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的村民确實對沙漠遷徙的經驗極度匮乏,臨川下午一連檢查了好幾位傷患的情況,基本上都是由于他們遷徙前期在高溫環境下趕路導緻的身體反應,還有些是在路途中對沙漠環境的不熟悉導緻的外傷。
不過,臨川給手上有些骨骼錯位的傷患重新正骨、用綁帶固定好後,他擡起頭看着在一旁和家屬寒暄的小米,有些好奇地發問,“小米,你們這次遷徙,大概有多少人沒有跟上?”
小米猛地被臨川點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他邊上的人就搶先回答了:“臨醫生,我們遷徙一個人都沒少。”
臨川顯然被這個答案震驚到了,沙漠中族群的遷徙往往也代表着人口的流動。桃源村的村民們明明沒有很豐富的遷徙經驗,又是怎麼做到全員一個不落?
小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臨醫生,不怕你們笑話,我們确實沒怎麼離開過村子,但也不可能讓村子裡的人就這樣消失在沙漠裡。不瞞你說,我們村子之前見到喪屍的高粱,他雖然現在人有些不清楚,但也跟着呢。”
“人有些不清楚?”臨川皺了皺眉頭,但内心卻是無比的震撼,他想起上午那位卧床的老人提起桃源村的村民時,口中是滿滿的擔憂和恨鐵不成鋼的悔恨,“帶我去看看吧。”
但也許老人并沒有發現,他的村民們也有熠熠生輝的地方,他們習慣了平淡而日常的生活,卻也培養出了沙漠上少有的團結和集體意識。
臨川不是周熾那樣天生的領袖,他說不清老人白天的和盤托出是因為聽到了故人的消息,還是因為他們的計劃太過赤裸,但是他能感覺到,這位時日無多的老人正在擔憂他庇護的羽翼離開之後,桃源村是否還能在沙漠中繼續生活下去。
但臨川看着走在前方帶路的小米,他覺得桃源村會在沙漠中好好地、緩慢地踐行着前輩的遺願。
“高粱之前和阿稻一起去村子外面檢查驅逐野獸的火把,然後他們就意外撞見了喪屍。”帶着臨川去看高粱的路上,小米言簡意赅地講述了桃源村遷徙地始末,“阿稻當時就有些神志不清,誤跑進了村子邊上的流沙裡,而高粱也一直大喊大叫說有像是個人一樣的怪物,渾身焦黑還滲着血,搞得村民人心惶惶的。就是因為這個,村長才決定遷徙的。”
臨川沉默地聽着小米的介紹,焦黑出血的人形生物,這個怎麼聽起來有些像被嚴重燒傷的人呢?
但被燒成這個樣子,那個人還會活着嗎?
臨川跟着小米走到建築群的邊緣,看到了那位已經有些神智不清的高粱。
高粱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原本高瘦的男人蜷縮在牆角,口中還呢喃着諸如喪屍、怪物一類的詞彙。
“我們也不知道阿稻和他到底看到了什麼。臨醫生,您見多識廣,您知道沙漠裡有什麼動物會是這樣的嗎?”小米有些不忍地看着牆角的高粱,原本隻是一次常規的外出,沒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位夥伴就這樣一死一瘋。
臨川放下自己的藥箱,他沒有回答小米的問題,而是小心地接近高粱。
而高粱看到陌生人,似乎恐懼得更加厲害,他發着抖,大聲得尖叫。
小米着急地想要上前安撫陷入恐懼中的高粱,而臨川的動作卻更加迅速,他一針鎮靜劑讓高粱迅速的安靜下來,陷入了沉睡。
“沙漠裡的貓鼬如果被燒傷了也許會像他們口中說得那樣,不過貓鼬很小隻,應該不至于讓兩個成年人怕成這樣。”臨川仔細的檢查着高粱的身體,“我不能保證他是否能完全清醒,但是現在來看,他身體上沒有受到傷害,有可能單純隻是因為心理因素而已。”
但又是什麼能夠一次性吓瘋兩個健壯的成年人,又消失在沙漠裡?
“他大概是什麼時候遇見的,額,怪物?”臨川站起身詢問小米,他有些不太好的猜測。
“大概有兩三個月了吧?”小米歪着頭回憶。
兩三個月前,安昱已經從血液工廠裡逃出,但也許還沒遇見歸甯阿婆。
臨川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那個焦黑又滲血的人形生物,怕不是被火燒傷的安昱。
看來這次,自己得努力幫安昱解決了這個債,盡力讓高粱恢複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