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臨川憤怒的捶打着方向盤,這破車怎麼那麼沒用!
“哎喲喲,沒用的,安昱,你力氣太大了。”
夜晚,安昱和歸甯阿婆在小樓上烤制着今天的收獲——一隻野雞。
安昱正在歸甯阿婆的指揮下試圖把野雞的羽毛完整的拔下來,歸甯阿婆想要用這些給安昱制作一個捕夢網——一種她小時候父母會做給常常在夢中驚醒的孩子的挂飾禮物。
歸甯阿婆常常比安昱醒得早,年紀大了覺又淺,她不止一次看到安昱在睡夢中胡言亂語,出了一身的冷汗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她猜測安昱的來曆并不簡單,這個孩子曾經也許受過很多苦,但是對她來說,更重要的是安昱是陪伴她的孩子。
誰都想要自己的孩子能過得好,即使在母親看不見的地方和母親看不到的未來。
隻不過,現在看來制作捕夢網最大的阻礙還是安昱不知輕重的手勁,野雞上的小羽毛們幾乎都慘遭毒手,還好安昱還沒有對最漂亮也最大的尾羽動手。
歸甯阿婆有些好笑的看着和羽毛搏鬥的安昱,伸出手,“好啦好啦,把雞給阿婆吧。我們安昱還是先去生火,天馬上就黑了,阿婆冷。”
安昱有些不開心的把野雞遞給了歸甯阿婆,帶着些小性子似的把木材堆在離阿婆稍遠的地方開始生火。
“小安昱生氣啦?”歸甯阿婆拎着被處理好的野雞和幾根漂亮的尾羽坐在安昱的邊上,安昱沉默的接過阿婆手上的野雞,娴熟的用小木棍穿過雞肉,在火焰上翻轉烘烤。
“安昱真的要和阿婆生氣,不理阿婆啦?”歸甯阿婆裝作傷心的樣子,抹抹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淚,“阿婆真的要傷心喽?”
“……阿婆吃肉”安昱把剛剛烤熟的雞肉遞到歸甯阿婆面前,這是他學會的安慰人的辦法。
在安昱安安靜靜的坐在邊上發呆或是沉默的回憶自己混亂的夢境時,歸甯阿婆會這樣安慰他。
歸甯阿婆伸手從還熱乎的烤雞上撕了一塊雞肉下來,塞進了安昱的嘴裡,“小安昱先吃。”
安昱呆呆地嚼着嘴裡的雞肉,很香,比自己之前烤得都香。
夜幕降臨,歸甯阿婆湊在篝火邊上,仔細地用火焰的溫度烤軟了木條,又用她最近搓出來的麻繩把木條仔細地捆紮成一個勉強算得上圓形的框架。
她舉着小小的木框比對着天上高懸的圓月,滿意的點了點頭,才開始在木框裡編織自己記憶裡的圖形。
這是人類剛剛回歸平靜的那幾年最常見的裝飾品,幸存的人類目睹了末日裡最血腥最恐怖的場景,在那段喪屍末日裡,喪屍啃咬人類,人類轉化成喪屍,母親擊斃父親,丈夫殺死妻子,孩子見證父母的死亡……
幸存下來的人類都是堅強的,但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們總會陷入不一樣的夢魇。
于是他們制作捕夢網,以祈求那些可怖的場景不要再進入自己的夢中,讓一切都終結在過去,讓幸存者可以走向未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積極的心理暗示,因為在喪屍危機結束的那幾年中,人類的自殺率一直居高不下。
一切百廢待興,但是舊日的夢魇總是無法驅散。
點燃了四周的篝火以驅趕夜晚可能誤闖的野獸,安昱舉着火把走回他和歸甯阿婆一起生活的建築裡。
當他走進小屋時,歸甯阿婆正費力的在把點綴着漂亮羽毛的捕夢網懸挂到安昱睡覺的牆壁上。
安昱快步走過去,接過歸甯阿婆手上的飾品,把東西挂在牆壁上:他并不理解這個小小的網兜有什麼作用,隻是看着歸甯阿婆的動作有些吃力。
“阿婆,這是新的捕獵網嗎?有點太小了。”安昱看着捕夢網,有些嫌棄的說,“太花哨,不好用。”
“這不是捕獵網,是捕夢網。”歸甯阿婆帶着懷念深深地看了一眼捕夢網,年幼時她的床頭也曾經挂着父母親手制作的捕夢網。
她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回火邊坐下,“雖然現在的生活一直都是生存至上,不過我這個小老太婆還是想有點生活的樣子。”
“而且,我們小安昱總是做噩夢,阿婆我也心疼的。有了這個小東西,那些可怕的東西就不會進安昱的夢裡了。”歸甯阿婆伸出手在篝火邊取暖,老了老了,稍微離得遠點就覺得冷得慌。
“捕……夢網?”安昱有些好奇得撫摸上眼前的小網兜,很小巧,很可愛。
安昱環顧着原本殘破的小屋,這裡在歸甯阿婆的打理下,已經看不出原來破舊的樣子,更像是……
像是……家……
安昱并不明白家的定義,但是也許是從歸甯阿婆的那個擁抱開始,安昱開始期待每天回到歸甯阿婆身邊。
他開始期待每天和歸甯阿婆分享食物,一起取暖,一起在這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