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觸電一般松開手，又握了握，手指上還殘留着柔軟的觸感。天色很暗，屋裡關了燈，微弱的路燈透過窗戶，他扭頭避開這個話題，

卻沒有否認。

“你在害怕什麼？擔心什麼？”

傅深不說話了，林然似乎在他臉上看到了窘迫，很有趣的神情，他在逃避這個問題。他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裡的動搖，薄薄的嘴唇微微動了，又緊緊閉起一言不發，好像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

林然一瞬間特别喜歡，他張開嘴，小小地在傅深唇上咬了一口，他牙口好，似乎是咬破了。

傅深睜開眼看他。

有點兇，

林然乖乖地舔舐他的傷口，擡起臉看他，“别不理我。”

他看着是很懂事，精緻的小臉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失落，人還在笑着，嘴角努力彎起，巴掌大的小臉上有些肉，一顆水霧中的蒲公英，婷婷地招搖。

傅深下意識去碰傷口，摸到了一點水漬，在夢裡感覺心髒發麻。

或許是在夢裡，或許是燈光太暗。朦胧的環境越發暧昧，感官無限放大，心跳在安靜中反倒明顯了。

林然不屈不撓攀上他的後背，感覺他的身體也好熱，

“不要急着否定，如果沒有，你為什麼要擔心我有一天會不喜歡你呢？”林然從被子下抱住他，張嘴的每一句話都像蠱惑人心的妖精，

“你害怕失去嗎？傅先生要對自己有點信心，目前為止，我喜歡的隻有你。”

“你所擁有的一切，身份、名譽、智商、學識，都是屬于你的一部分。人是由很多個類似的部分組成的，我喜歡其中的一部分或者很多個部分，這些都是屬于你的，為什麼不算喜歡你呢？”

傅深在聽，他睫毛微顫，呼吸緊了緊，心裡認同林然的話，但又覺得這些随時可能失去，無論是智商、學識、身份、名譽，沒什麼是不能失去的，哪怕是生命。

大概是害怕的，怕林然喜歡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其他的什麼，這并非是出于懷疑，而是在他的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不配得到，愛是一件奢侈品。

但有些東西一旦細究起來，便失去了它原本的滋味。

“我不知道。”傅深歎了口氣，“我可能給不了你答案。”

“我說過的，沒有答案也沒關系。”林然支起上身挨過去，兩人湊的很近，近到他能看見傅深眼底有一層陰霾，看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同樣隔在兩人之間。

傅深在感情方面确實别扭。

林然貼着他的臉趴下去，拿他當人肉抱枕，“感情是很奇怪的東西，你說不清從哪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或許，你應該問問自己的心。”

“怎麼問？”傅深疑惑道。

他轉過臉，小小的林然骨骼悄然發生變化，四肢抽長了，五官輪廓更加立體，線條流暢變回成年人的模樣。

傅深渾身一僵，動也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