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深說:“是我爸媽家。”
“是這樣啊。”林然聲音低了低,這麼看來,傅深有自己的住所,在自己家的時間更長,多半和父母的關系還不太好。
“走吧,該下去了。”傅深收拾好書包,看到林然正在發呆,将他喊了回來。
林然立刻沖着他笑了下,跳下沙發三兩步噔噔噔跑過來,一隻底盤低的小貓咪即視感。
他拉着傅深的手一起下樓,傅媽媽開車把他們送到學校去,看着兩個小孩朝她招手,直到轉身走進學校才離開。
傅深一走進學校,頓時一陣頭疼。
他發現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在這個夢裡,他自己還是一個小學生。要學的是小學的東西,陪一群小孩子玩兒,對于他這種心理上的成年人是一項不小的挑戰。
傅深閉了閉眼,強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一切。
林然忽然舉起手,歡呼了一聲,“自由喽。”
“我們快跟他們一起去玩。”
與傅深形成強烈對比,林然興緻非常高,這個學校已經被他改成了遊樂場,各種玩具擺在學校的操場上,小孩子們都在玩兒,什麼也不用學。
“等等……”傅深隻來得及開個口,就被拽走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他的夢境才對……
巨大的摩天輪出現在這種不合時宜的地方,過山車啟動的時候,耳朵邊上一陣尖叫,呼呼的風聲劃破空氣發出鳴音,傅深閉着眼,完全是被半拖上來。
“你睜開眼睛看看,深深哥哥,真的很有意思。”林然在他耳邊大聲說話,即便如此,他的聲音也有一小半會被風聲蓋過。
他覺得很好玩,一方面因為遊戲,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看出來傅深不會玩,是那種不來也要說幼稚的人。但實際上,傅深沒有說一句掃興的話,硬着頭皮跟他上來,明明不适應将嘴唇抿的死緊,眼睛也沒睜開看一眼。
這太可惜了,他們難得出來,這樣的自由并不多。
火車漸漸爬到最高處,整節列車停了停,像老舊的蒸汽機發出咔滋咔滋的聲響,一點點向前挪動,耳邊清淨不少。
林然哄他睜眼看看,傅深遲疑了一下,随後堅定地搖頭。
林然跟着過山車的啟動笑起來,滿腦子的壞念頭一個接一個冒出來,他眼睛一轉盯着傅深的側臉笑得一臉奸詐,白瞎了這張小臉。等過山車走到頂點的時候,他探着上身,飛快在傅深臉上啄了一下,然後仰着下巴,果然不出所料,看到傅深猛地睜開眼睛,一副還沒反應過來的神情逗得他樂不可支。
過山車就在這時候從最高處掉了下去,車上的小孩嗷嗷叫着,傅深的心髒也跟着提起落下,他看到遠處的高樓樹林飛快接近,他感到清朗的風拂過臉龐,他扭頭看到林然肆意的笑臉,尖叫呼喊聲不絕于耳,傅深在狂躁的風裡艱難看着他。
等到下去,兩人都累了,找了個椅子坐下平複心情。
林然問:“怎麼樣,還有什麼喜歡的嗎?我陪你。”
“是你想玩。”傅深扭頭戳破了他的謊言,又說:“所以應該是我問你,還有什麼想玩的嗎?”
林然愣了愣,沒想到這話會從傅深嘴裡說出來,兩人對視的時候他的心跳微微加速,血液朝上湧,不用看都知道多半是臉紅了。
傅深有個神奇的能力,專注看着一個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被在意的錯覺,以至于林然幾乎以為要成功了。
他看着傅深過分青澀的臉,雖然五官依舊完美,但實在讓他沒辦法下手。
“哥哥真好。”
最終林然隻是挪着身子往他身邊靠,像隻粘人的貓一樣,絲毫沒有裝小孩撒嬌的羞恥感。
他們去坐摩天輪,林然手裡拿着冰淇淋,傅深拿的爆米花,冰糖葫蘆,可樂漢堡……
林然坐在傅深的對面,用濕紅的舌頭舔舐融化的奶油,他吃得慢,手裡的冰淇淋就會化得快一些,漸漸變成液體流到手上。
他正要去舔掉,一張紙巾遞到眼前。
“擦擦。”傅深說。
林然張着嘴,擡起眼睛看他,随後另一隻手乖乖接了,擦掉奶油的時候臉上露出個笑容說:“深深哥哥對我真好。”
“應該的。”傅深順勢接了話。
林然一聽便不再言語,心想果然是錯覺。他還以為傅深動心了,原來還跟以前一樣。觀音坐上的菩薩也同他一樣清心寡欲,難得動情。想要傅深喜歡他,無異于勾菩薩入世。
好在林然不怕挑戰,就算傅深真是菩薩,他也要把人拉下來做他的保護傘。
*
玩了一下午,傅媽媽親自來接他們。
林然跟着他們一起走,絲毫沒提起要回家的事,傅媽媽也不問,上樓在傅深房間多鋪了一床被子。
傅深皺了皺眉,還沒說什麼,林然主動接過話,小聲說:“這是你的夢,我沒有家。”
不論怎麼說,到底是傅深的夢。研究員小時候的記憶裡沒有他,自然沒有相關的一切痕迹,按理說林然不該出現在這段記憶裡,但是他來了,他是客人也是一個多餘的人。
傅深見他低着頭,嘴巴抿着,雙手揪着衣角不安的模樣,忽然想起之前看過林然的資料:他是被家裡人送來的,在他成年覺醒異能的時候,他的家人把他送給了研究所,送給了聯邦。
“沒關系,一起住吧。”傅深摸了摸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