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
下一刻,繩子将她再次纏緊。
在聽到男子不耐煩的冷哼後,顧溪竹松開了抱他小腿的手,被提溜着飛了十幾分鐘後,顧溪竹看到了前方出現了城鎮。
一塊漆黑的石碑矗立在城牆上,上書無望城三個大字。
暗紅色的字像是鮮血所繪,猙獰扭曲如鬼影。
隻是看着那三個字,就有濃濃的窒息感,仿佛刻字之人經曆了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将他的那些負面情緒全都傾注在了字中。
無望城。
沒有希望的意思嗎?
束在腰間的繩索突然松開,顧溪竹跌落在地,她爬起來時,男子手中的蛇還嘶嘶地吐着信子。
男子哂笑道:“它說你腰太粗了。”
顧溪竹下意識地吸了下肚子。
男子眼角餘光一掃,無語地撇了下嘴後大步走向城門。
顧溪竹連忙跟了上去,跨過城門就有一個火盆,火盆後擺了張長桌,後面坐了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男子将骷髅頭扔進火盆裡,就見一陣綠煙升騰而起,煙霧之中,竟然有人影一晃而過。
男子手探入火中,撈出了兩塊透明的晶石,“魂晶,每個月得交一塊,是入城費。”他将一塊魂晶扔進了老頭面前的空碗内,發出叮的一聲響。
老頭睜開眼,他看了一眼碗中魂晶,又斜睨黑衣男子:“陸黎光運氣不錯嘛,讓你撿到了人頭。”
接着才看向顧溪竹:“新人?”
他眼型狹窄,看人的時候還眯着眼睛,隻剩下了兩道細線,眼睛周圍爬滿皺紋,就像是縫合在細線上歪歪扭扭的針腳。
陰冷的視線落在顧溪竹身上時,她汗毛都根根豎起來了。那種感覺,就像是被野獸給盯上了一樣。
就在顧溪竹開始抖腿的時候,老人陰恻恻地笑了兩聲:“沒有修為的凡人居然契了本地靈獸,這運氣絕了。”
他撥了下面前的碗,“新來的人第一個月不用交。以後每個月都得交這麼大小的一塊,無望城外那些兇獸拖回來燒了也能有,當然,還是殺人來得更快。”
“現在還跟個小白兔似的,殺兇獸還是殺人……”他用手指敲着碗,發出的卻是拍西瓜一樣的嘭嘭聲,“還有時間,慢慢想。”
陸黎光道:“她是我帶回來的,獎勵呢?”
老人扔了他一片綠葉子。
陸黎光伸手接過後并不滿意,質問:“就一片?”
老人啧啧兩聲,“凡人而已,能契約什麼好靈獸?給你一片不錯了。”
陸黎光眼角餘光瞥一眼身側縮着肩,腿肚子還在打顫的女子,嘀咕一聲:“好歹是個女人……”
老人:“那你留着自己用?”
陸黎光嫌棄地道:“腰粗、皮膚也差、眼下青黑,我品味沒那麼差。”
顧溪竹緊張地攥着衣袖,指節都捏得發白。
他們的對話讓她深深恐懼,或許,接下來會面對比死更可怕的事。
不如,顧溪竹眼角餘光瞥向城門外,那扇門外黑咕隆咚的,猶如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就在顧溪竹想要鼓起勇氣沖進黑暗裡時,她的手腕被冰冷的蛇纏住。
陸黎光語氣譏諷:“無望城鼓勵大家将剛剛墜落遺棄之地的新人帶回來,帶回來都有獎勵,免得不少人直接殺新人取沙。”
“不是要賣掉你,是你現在隻值一片靈葉。”
“隻要你的靈獸強大,你就能在這裡有尊嚴的活下去!”
老人淡笑不語,“小陸你這人……”他沒有繼續往下說,隻是眼底藏着譏诮。
早就不是什麼好人了,卻又壞得不夠徹底。
陸黎光:“明白了嗎?”
靈獸、靈獸……
靈獸是在這地方活下去的關鍵。
他們都說她契約了靈獸。
但顧溪竹完全不知道她身上有什麼靈獸,她的靈獸在哪兒,到底是什麼啊。
“走吧!”
陸黎光将顧溪竹帶到了個茅草屋面前,他從口袋裡掏了黃豆大小一粒珠子扔進茅草屋前的圓形石盤中,“你可以在這裡住一個月,之後就自己想辦法。”
見顧溪竹傻乎乎地站在草屋門口,他不耐煩地道:“我領你回來還多費了不少靈氣,卻隻得了一片葉子,給你租個能避風的茅屋就不錯了。”
顧溪竹:“我知道,謝謝。”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我是凡人從未修行過,敢問仙君,我怎麼不知道自己的靈獸在哪兒?”
“仙君?”久違的稱呼讓陸黎光微怔,沉默片刻後,他嗤笑一聲,“也對。”
遙想當年,出生名門正派、師承歸臧道尊的他,誰不喚他一聲小仙君?
誰能想到,被困十年,他就能變成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陸黎光手中鞭子甩出,繃直如劍,蛇頭咬住顧溪竹褲兜位置,“你不會修行,又哪來的禦獸盤。
禦獸盤?
顧溪竹戰戰兢兢地摸出褲兜裡的東西,硬着頭皮道:“撿,撿來的!”
這真是見鬼了——他口中的禦獸盤,明明就是她的手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