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大多是将門子女，陷入沉默，含着醉意，似是回到遼闊邊疆。

裴頌一碗酒下肚，望着月色。

姜歲目不轉睛，心裡突然悶悶的，甩開這種莫名的情緒，全神貫注地欣賞。

——

四公主營帳。

四公主和林家小姐在一起，聽到侍女傳來的消息，悶悶不樂。

“以後我們辦宴會不要給長慶請東。”四公主咬牙切齒，她剛摔了一套白瓷杯。

明明她才是公主，姜歲卻事事比她強。

林家小姐輕歎，她倒是沒有得罪長慶公主，隻是這是私宴，長慶公主請交好的朋友一起玩，請的都是打小聚在一起的。

交好長慶公主的好處明顯可見。

她也試過去接觸長慶公主，長慶公主這個人十分簡單，但她發現，長慶公主那雙漂亮眼睛像是天生就可以判斷真心與否。

所以她做再多，長慶公主也隻是客氣。

——

最恢弘大氣的王帳中，鋪滿了厚厚的毛毯，堆着獵場上稀奇精美的物件，燭火深深。

景元帝聽着悠悠的合奏聲，撐着頭閉眼細細聽了片刻。

若有所思。

不一會，崔太監低聲道出原委，怕吵到裡帳的燕貴妃，特意聲音弱了幾分。

“難得，連太子都這麼高興，陪歲歲鬧，”景元帝真切地笑了會，目光晃了晃神，突然想到明王。

……

崔太監明顯感覺景元帝心情又沉下去，不敢去揣測。

“歲歲最像誰？崔川。”突然問了句。

崔太監細細思考了會，也算宮中老人，從景元帝少年時陪到了現在，起起伏伏，當年的纖弱少年長成威嚴的帝王。

他想了半刻，“像明王妃。”其實也很像燕貴妃的性格。

景元帝卻搖頭。

“明王？”崔太監低聲回答。

“歲歲比皇嫂豁達通透，沒有皇兄的執着。”景元帝話鋒一轉，“太子和三皇子如果可以一直像今晚一樣就好。”

崔太監笑道，“定會如此的。太子殿下寬仁，三皇子心思純良。”

景元帝忽然笑了一下，崔太監低頭，心中突然想到，狠心如景元帝，也會有一刻柔軟，渴望孩子們像幼時一樣和和睦睦。

一家人，歡喜地在一起如孩子般胡鬧。

那些景元帝少年時未曾得到的，他希望他的孩子得到，而皇位與野心，又硬生生地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狠心地讓太子失去母後，與母族斷開，鞏固皇權，殘忍地讓燕貴妃抛棄三皇子，冷酷訓斥五皇子的玩物喪志，冷心地掐滅淑妃扶持七皇子的期望……

……

篝火不遠處。

樹下，景元帝靜靜地看着月色下的舞樂，由侍衛長陪着。

三皇子舞完劍拍開裴頌搭在長慶公主肩上的手，不客氣地拉開他，五公主卻直接坐下，嬌弱無骨靠着長慶公主，一邊還向三皇子挑眉。

把三皇子氣得夠嗆，太子坐在太子妃邊上，淡淡出聲訓斥他。

五皇子趕緊死死拉住三皇子，一邊勸。

三皇子開始對太子殿下彈的琴挑刺，太子殿下染了分醉意，竟也帶了幾分調侃，說三皇子舞劍像耍猴。

沒良心的長慶公主樂得鼓掌。

吵吵嚷嚷。

篝火燃盡，灰白的餘燼仍有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