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與琥珀金,兩道魔力光絲各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前方,先是彼此試探,而後纏繞在一處。倒是從風雨中飄搖不定時刻傾覆的大樹變為與天際相連與玄水相接的通天樹。
“果真有别的魔力氣息。”甯甯亮出其餘兩個陣點的信物,随後看向似有驚疑似有好奇的默維,“十萬火急,默維記憶借我一覽。”
說罷,因四個陣點的信物今已齊全,這魔法陣自然完全被甯甯掌握住了。因此在她緊接着召出剛收走的木、水信物淺做試探時,逝去的刹那間尚未被人捕捉到,這五芒星陣便已然有了反應。
首先兩截才抽出新芽的花枝相鬥個不停直至被下一道魔力壓下來,随後一張無字扉頁及一把精緻小巧的鑰匙緩緩走入視野,四者團團圍繞住甯甯,大有任她差遣的意思。
甯甯不曾言語,一面又念了一遍咒語給紀沅聽。見此紀沅立馬替上來穩住巨大的魔法盤,甯甯則從朝默維遞出一隻手來。
“把我安置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位置,我如何幫你才好呢?”默維一眼便抓住了線索,認出眼前被驅使的魔法陣正是她與甯甯在研究的五芒星陣。心下想着事情,一面與甯甯說了。
正是疑惑着,卻見一陣冰涼的疾風卷來綿綿細雨來至默維身前。而後一抹身影落在她跟前,甯甯嫣然一笑才道:“我自有妙計,且看着吧。”
說着本體尚在對面的甯甯一手扶住額心,原先總透露出溫意的瞳眸被一層袅袅薄霧覆蓋住。默維下意識留意她的境況,之後卻是全然移不開眼。
正當她要搖搖頭令自己清醒過來時,察覺自己的額心也有了淺淡、難以捕捉的痛癢。
回過神來,做這一出的不是甯甯還是誰呢?
“少不得要提前驚動‘帝師’,罷了罷了,計劃趕不上變化已是家常便飯,隻當為着事先有了個還算靠譜的認識,現下便直接丢開吧。”
随着她話落,默維正要問這帝師指的莫不是克爾萊多,眼前卻是閃過一道靈光。
默維沒了身影,眼下隻剩了甯甯與紀沅二人。甯甯整理好衣袍,一面與紀沅說道:“既然敢動了主意改我的魔法陣,這一路不聲不響的思來想去總得送他一份大禮,方不辜負此行。”
正說着,她攤開手心,隻見一根銀色發絲被晶瑩剔透的寒冰裹挾住,借着默維這一媒介,如願找到了方才心心念念的人。
另一端,克爾萊多聽着國主伊理索西說起近日的事宜,時不時評論一兩句,隻是神色莫測令人完全看不出其心情如何。之後二人互讓略坐了一會兒并談上一兩句閑事,克爾萊多原要離去。
突然間凜冽的寒意襲來,動至筋骨,讓他整個人都動彈不得。待費勁心思地将陌生的魔力氣息逼出去,他才得以嘔出一大灘鮮血來。
“老師,可還好?”伊理索西瞬間慌了神,忙命人請醫師,自己則扶着克爾萊多躺在卧榻處。
“至少可保短時間内他煩不到我們。”甯甯拂過滑落的長發,随意撥動起自己的耳墜,一面找尋起默維的方向。待有了主意,二人便不再耽擱繼續前行。
未見着人,已有了兩個争鋒相對的聲音直愣愣砸進耳旁。
先是一位男子說道:“既無法除去,莫不若試着駕馭它,方有轉機。”
對此女子冷笑不停,因回答道:“别與我說些不相關的話,如今你确信自己是在反擊,而不是得了它的授意開始膽大起來?那些個家夥與我們一樣,皆誕生于天地之間,獨你一位高貴不成,偏就隻能順你的意?獨你一位是金枝玉葉,你的命是命,他人便是不值得上心的塵埃,該心甘情願為了你而死不成?”
隻需一開口,甯甯便認出了女子的身份。自是剛才還在身邊的默維。那男子的身份亦不難推想到,自是先前的土之靈蘇格裡。
甯甯與紀沅交換眼神,用唇語斷斷續續與他交流起來,同時屏息凝神繼續聽下去。
顯然蘇格裡聽不見莉亞的話,還隻認作她是大言不慚。因回嗆了一句:“你的魔法一向學得差勁又是天聾地啞的性子,今竟然連最為嚴苛的老師都止不住贊你。果真是有了别物做依靠。現如今又有什麼資格與我對峙。”
“我是天賦低微,但我不傻。你也受他轄制,自然能感受到力量所在。我究竟是否動用,你心裡有數。犯不着激我。”
聞言蘇格裡暗暗咬牙,真沒想到這木頭除了魔力之外,竟還真有了别的長進。因此蘇格裡說不上話,不便與她繼續争執,隻得暫且放下。
蘇格裡已經離去許久,卻始終不見默維動身,良久她仿佛暫停了内心所有的七上八下,用無處訴的木錘敲下一記定音。
“銀月部默維在此立誓,絕不與黑暗為伍、戕害無辜,往後願以一身微薄的魔力盡心守望世界。”誓言立下,她把自己近半成的魔力封印,随後跌跌撞撞離去,此後再未聞得别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