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時隻道是尋常,一句話或許多是在數年後才恍然大悟。
正當兩方吵得不可開交時,莉亞努力睜開了眼睛,她鬼使神差低頭看着自己的一雙手。
分明無什特别,可她滿是駭然,一面擡頭盯着雅法默,欲說還休,淚眼朦胧。
雖是瞧着幹幹淨淨一身白不沾染外物,實則她的存在就代表着糜爛透了。
“我竟然發現得這麼晚,為什麼要這樣做,告訴我!”
雅法默正要按着副魂提前為他想好的話作答,誰曾想莉亞問的竟是這些。他的臉色立馬變了,快步來到莉亞跟前之後又難免透露出心底的無措,于是先是讨好般沖她勉強笑笑,可他不準備明說仍打着忽悠過去的心思。
因說道:“怎麼醒了,可有哪處感到不适,告訴哥哥。”
“若是寄托在别人身上才能生,我甯可死去。”莉亞本是聽着輕柔的聲音漸漸陷入昏迷,然而剛才的情景見之便再難忘卻。她不斷握緊拳,指尖紮破手心,令鮮血滴落在地面把這看似和緩的局面徹底撕破。
雅法默不能理解莉亞想法,仔細回憶起先前的情景,斟酌着才說:“之前不是說希望哥哥開心嗎,莉亞安然無恙,哥哥就高興。”
這段記憶并未被一同抹去,因此莉亞很快就回憶起來當初說這話時的情景。
那是她下定決心去采了無塵,臨行前對哥哥說的一句模模糊糊的話。
曾幾何時有人說起妹兄二人相像,莉亞口裡應承着心下絕不會認同。當下再看,說得真是一點不錯。
固執,年少的莉亞懷着一腔孤勇用微弱的能力去維護自己心中不願舍棄的美好,為了讓自己堅持下去她常為它們賦予各式各樣的含義。
現如今的雅法默亦是,可是細想起來,他們二人的靈魂從沒真正相遇過。
又可惜,莉亞如今沒辦法直言,也說不出口。她理解雅法默偏執的付出,但又不可能安然享受這段珍重。
因而莉亞抄起放在枕頭下的刀刃抵在兩人身前,把自己與雅法默隔開。她将刀背對着雅法默,心下多是恍然,因而隻斷斷續續說着話沒有别的動作,直至聲音嘶啞,再至難以發聲。
影像到這裡便沒了。餘留的微光撒在雅法默忽暗忽明的臉上,照出他的茫然。
“情勢不喜罷了,過一段時間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而且她與我說過,她還希望有機會去學琴,希望看見那盆綠植可以開花,希望可以再為母親畫一幅畫。”
雅法默一遍又一遍搖頭把哀傷壓下去,随着把話說下去,默默點燃死寂的心,“不能就這樣放棄了。”
雅法默砸了留影石再次與紀沅交戰,然而這次的他明顯狀态不對勁,偏又格外亢奮。
紀沅知甯甯計劃便先着意壓制住他,而後再與甯甯配合。
“不願直面索性把一切攤開給他看。”甯甯收回落在地上的鑰匙,因感受到劇烈的溫意,她短暫安撫好另一邊的莉亞,才對紀沅提議了這句。
紀沅思索片刻步步緊逼雅法默,鋒利的寶劍走勢兇險狠厲,最終将雅法默手中的法杖挑飛。
見狀甯甯忙截了來,而後她凝聚魔力飛到半空。一面觀察四周,眼明手快找準魔法陣朝陣點逐個發起進攻。
這次甯甯再沒考慮壓着力,刺骨的寒意攜帶威逼以風起雲湧之勢吞噬掉雅法默的魔法。
頃刻間幻象被打破,桃林、溪水皆被收入眼底。然而緊迫的氛圍不改分毫,甚至愈演愈烈。
雅法默自不能允許他們繼續,強行召回法杖之後再次啟動魔法陣。于是幾人再度重回黑暗,隻是這一次力道比之剛才強上十倍不止,他說道:“你們釋放出的所有魔法都沒有攻擊到我,而是化為陣法所需的供給。這一場比賽,還是我争先。”
甯甯無言,望向遠方,感受到一抹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她歎息一聲,半是反駁半是遺憾說道:“誰要與你争,誰要與你對陣。”
“既然談不了,那便把事項挪到末尾移交莉亞吧。”甯甯朝紀沅點點頭,取下腰間金鈴轉身離去。
“你要做什麼?”雅法默下意識要跟上去阻止他,卻再次被紀沅攔住。
沒了甯甯身邊,紀沅絲毫不願費多的心思,因此一人一劍能給他的隻有警告。察覺到甯甯回頭,紀沅勾唇輕笑,轉身與其遙遙相對,再與她說道:“放心。”
甯甯垂眸沉吟不語,而後才道:“罷了,既然心意已決,那就都随我來吧。”
既是說的都,那便特指雅法默。
紀沅略點頭作為表示,一面張開翅膀向甯甯那處飛過去。然而當他要到時卻見甯甯朝他笑笑,紀沅當即停下似作為詢問。
甯甯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取了一朵花将其吹散。再次看過去時早沒了身影,徒留濃郁的花香飄忽不定。
雅法默當即循着氣味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