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甯思量許久才道。
與011才說完話,甯甯也差不多瞧出古怪了。“五行之中,土、火、水皆已解放,三個陣點随之瓦解。當下僅剩金和木。木若要着手,顯然要經過莉亞與雅法默。繞來繞去,我們所需做的僅是按照莉亞的主意前行,便足矣。”
“她與我們所求一緻——是為破陣點。所謂比試,不過是她尋得一個最為簡單的由頭罷了。”甯甯一邊說着取出魔法指揮棒,繪制出作為這場較量的托舉者,令其順利進行的魔法陣千絲陣。
“此時相望不相聞,這話用在這裡其實并不算貼切,可是卻是解釋得最為徹底的。雅法默促成的景象,莉亞雖與其一同看在眼裡,但發自内心來講,她認為兩人之間從未聽到過彼此的聲音。”
回憶起一路種種,甯甯神色寂寥,目光移自錦囊,裡面安放着莉亞抽走魔力時順帶偷偷送來的鑰匙。
之前說是為了紀念不忍舍去,如今轉交于甯甯又是為了什麼呢?
毫無疑問,甯甯真心視莉亞為朋友,自然會站在她的視角去思考得失與喜憂。知她懷揣着如此悲哀的心,卻不能為她開解亦無從助她。想來想去唯有聽她的,才真正讓她感受到真情實意。
“想好了就動手,我永遠無條件支持你,與你同在。”紀沅默然,始終未曾放開甯甯的手,少頃他撥開甯甯的手指打開懷表時之沙,神情懶懶地說道。
随着撥動指針時玄妙的魔力運轉不停,甯甯心中的細雨霏霏随之被徐緩地劃開了一個口子。
甯甯少見的保持沉默,紀沅說話時未帶着催促,隻緊接着剛才簡單略過的話題再次說下去。“艾絲若你可知在這期間,莉亞并非隻是莉亞。”
“她是陣法的操縱者,假使不曾碰上挾制,想要來去自如再容易不過。因此在某一刻你一定也感受到了些許不同,對嗎?”
紀沅雖是一心講明自己的發現,但他側面表述的想法與甯甯所說的同理同源。
“她沒有阻止,是看着你一步步走下去,甚至可以說是完全陪着你一起。不過這些,她都記在了心裡,隻是并未說出來。”
“所以她給了我鑰匙。”甯甯勾勾唇,想要笑笑卻又悲從中來,隻得低下頭。很快甯甯重新打起精神來,“她無悔,那我亦無悔。”
此話,甯甯過去說過許多次,眼下的情景縱使醞釀了再多的詞句,終不及這發自肺腑的一句。
【早從一開始做了任務,我就沒有打算抽身出來了。說來說去,但願以我身,可為她們帶來片刻光明。】
甯甯半是憂傷半是振奮對011胡侃了一句,可短短時間她卻已想起了許多,許多人許多事。就近的有初走出泥沼的汐、再次相見的亞溫、以及過去的和未來的莉亞。
除了因任務而接觸到的人,在這之外仍有别的生靈。說不難過是假的,每時每刻隻恨自己力薄,不能再為他們出力。
仿佛感受到了甯甯的失落,稀疏平常的鑰匙突然煥發出淺綠色的光芒落在甯甯發間,是莉亞曾經為甯甯簪過一朵桃花的位置。
“好了好了,一年到頭來不如意十之八九,想想便罷了。隻是我多心了。”甯甯溫聲緻謝,笑盈盈的看向紀沅,瞧着總算好起來。
紀沅點頭又搖頭,“溫柔、敏感和燦爛,都是你,是完整的、很好的你。”
這三個詞,似乎格外熟悉,在數年之外曾提筆落在白紙上,甯甯下意識想着。
完整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該是點頭再搖頭了。
甯甯低聲笑笑,随後與紀沅起身走入院内。
“我已經把所有都給了你們,再沒了别的圖謀。你們何必緊追不舍!”面對穆蘿的質問,羅裡冷笑道:“拟定的條例寫得一清二楚,你們本就沒有資格帶去。至于先前說的他那份,有勇氣要,沒命帶走,不是嗎?”
羅裡走近與被壓制住的穆蘿對視,偏又被她冷厲的眼神惹得氣悶,于是移開目光,“假使論罪責,最該斥責的不是你那位伴侶、兩位孩子的好父親嗎?”
“背叛的人通通不容存活于世,這是我的規矩,而你們。”羅裡說着,又是一聲冷笑,從上到下掃了一眼,繼續說道:“太弱小了,沒有資格與我對話,所以隻能聽我的。螳臂當車沒有好下場,還是說你願意求個玉石俱焚?”
羅裡揮揮手,命随行的侍從挾制住穆蘿,自己則是從侍候在兩側的一衆人等中點出兩位近身來,随後款款進入屋内去往庫房。
“穆蘿往日我們也算同僚,此番收着力,并不會讓你多添傷勢。待他完畢便好了,莫要與他頂嘴饒舌,否則情況隻會愈發難以控制。”
衆人紛紛道,因顧慮被羅裡得知自己放水,有意低聲。
話落又是一位先是點點頭,随即說道:“你既在意着那兩個小家夥,便該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何苦非要跟羅裡争口舌之快。希望還在的。”
“是嗎?”穆蘿隻覺眼前一切渙散迷離,險些站不住,隻能盡量穩住下盤,再借着身邊人的氣力勉強挺直背。
未待幾位再勸導一二,羅裡已經領着人出來,随行的侍從還抱着兩個箱子。羅裡則是拿着一捧靈植。“我說呢,非得入夜來取,原是在這兒等着呢。你家小丫頭倒是很有本事。不過那東西早沒效用了,隻是徒勞罷了。我說得對嗎?”
穆蘿低頭不語,聽到這聲譏諷臉上倒沒别的表情,然而正當她看過去時辨認出羅裡拿的東西,瞬間緊張起來。“别的随你取,唯獨這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