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草垛要倒了,大家快躲開,快,快……”
曬谷場上衆人原本是忙的天昏地暗的,任誰也沒有想到一向相安無事的草垛突然倒塌,大家夥在慌亂的示警聲中奮力向前奔走。
光是草垛也就算了,可是通常情況下為了壓風,草垛四角可都是綁了青石闆的,這要是被砸一下可不是鬧着玩的。
所有人都狼攆了似的往前跑,唯獨楊枘滿臉焦急的穿過人群往回跑,誰知道他剛扛着麻袋離開就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隻要一想到他走之前還特意交待了讓她靠着草垛站,男人心裡頭就急的不行,不由加快了腳步。
周圍人一個個都跑路了,唐嘉人還迷迷糊糊的,等到她反應過來想要跑的時候先是被迷了眼睛,然後又被腳下七零八亂的草垛給絆了一跤,真是越慌越亂,她心裡害怕極了。
“小心!”
一聲熟悉的聲音過後,唐嘉人終于見到了熟悉的身影,雖然認識時間不長,可是她對他有着天然的信賴感。
唐嘉人心底一松,根本沒有留意到後腦勺方向正掉了個重物下來,一步之外的男人可是瞧的一清二楚。
楊枘還來不及細想,手已經握拳揮了過去,咣當一聲,重物落地,唐嘉人後知後覺,這才發現自己差點被橫空掉落的草杈砸個正着。
“你手怎麼樣?”唐嘉人看着落地的草杈,擔憂的問道。
“沒事!”楊枘眉也沒皺一下,慌亂中拉住她的手轉身就跑,唐嘉人仿若被電了一下,那電流劃過手心,流進了心髒,心也跟着被電了一下,蘇蘇的,麻麻的。
男人的掌心很大,就這樣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還綽綽有餘,唐嘉人看向身邊的男人。
“你怎麼回來了?”
“你沒事吧?”沒想到兩人同時開了口。
“我沒事!”唐嘉人笑盈盈,原來他是特意回來找她的,看着男人的側臉,她的心底滑過一陣暖流。
活了二十多年,楊枘從沒有像前一秒鐘那樣心急如焚,直到握着她的手,男人的心才終于落下來。
等兩人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牽着手走了好長一段路,掌心都是汗,他沒有松手,她也好像忘了松手,直到吵雜的人聲靠近,兩人才觸電似的松開。
“好好的草垛怎麼就倒了呢?”
“就是啊,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過的事……”
“是不是有人撞到了?”很多人尚沒有緩過來,交頭接耳的猜測。
“我剛剛……嗯,好像看見嘉嘉離草垛最近,是不是她不小心?”心虛的夏梅先發制人,“……是你不小心碰到了嗎?嘉嘉?”
夏梅閃爍其詞,好像連掩飾的工夫也不願做了,隻想要趁亂把矛頭指向唐嘉人。
“先不說草垛是不是碰一下就會倒,你自己也說了,她離草垛最近,要不是我回去找她,她到現在恐怕還沒有脫身!”楊枘一針見血,清冷的聲線犀利而強勢。
夏梅還想狡辯,可就在她剛準備開口之際,不料男人忽然擡頭看了過來,疏離的眼神利如刀鋒,“大家仔細想想,這事合理嗎?”
城裡的嬌客性子軟糯,可是楊枘不會任由她被人欺負,當下毫不留情的指了出來。
這個女人的聲音楊枘還記得,上次在後山說壞話的人裡頭就有這個聲音,對于夏梅不懷好意的指責楊枘是深惡痛絕。
這可是楊枘當着衆人頭一回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隊上的人無不訝異,可是細想起來,他說的也确實在理,衆人的視線聚集到了一反常态的男人身上。
“……天啊,楊枘,你手怎麼了?”
人就在她旁邊,唐嘉人下意識低頭一看,鮮紅的血迹混着汗水、灰土一道道往下淌,不知道什麼時候,男人腳下已經血迹斑斑,那刺眼的紅色深深的紮進她的眼底,心蓦地抽了一下。
“你受傷了?”唐嘉人驚呼,肯定是剛剛砸到了,這個男人竟然還騙她說沒事。
唐嘉人是個簡單的人,心思都表現在臉上,楊枘不想讓她多想,毫不在意的随手一抹,“我沒事,這都是些汗,哪有什麼血……”
楊枘拎起衣角,頭一甩,眼看着用牙齒撕拉拽了一塊下來,随手裹了裹,打了個結,沒事人似的,就連眉頭也沒多皺一下。
大雨當前,沒有人再去糾結草垛為什麼會倒,就像沒有人在意楊枘的手有沒有受傷,可是唐嘉人卻看在眼裡,記在心上,說實話,她心裡内疚的要命,要不是因為她,好端端的他也不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