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小院有東廂房和西廂房,東廂房裡放的都是工具,西廂房是琚尋睡覺的地方。
住持師父還跟他在一起時,經常住在主廳,後來他不需要人陪伴了,主廳的床位就撤了,隻剩下一個竹沙發。
李昀茜自然是要住在西廂房的,畢竟那裡整齊還有床褥,但她沒想過琚尋會來。
琚尋把行李箱拿到主廳去,又出來打水洗手洗臉,李昀茜長發披散着站在西廂房的台階上。
這京山寺确實要比城市裡冷一點,雖然已經是夏天,但溫度是真低,她穿上了長袖。
琚尋把西服外套和領帶都放在沙發上,襯衫的扣子開了兩顆,李昀茜又看到了他精緻的鎖骨。
白色的襯衣紮在褲腰裡,黑色的皮帶圈着他窄窄的腰身,顯得一雙腿好長。
彎腰洗臉時,那厚實的脊背隆起,她看到了襯衫下不可名狀的背肌。
李昀茜在心裡暗暗贊歎:這哪是男菩薩,這是男妖精,吸人精魄的那種。
她抱着胳膊看他洗臉洗頭,問他怎麼不弄個浴室,不然洗澡都不方便。
什麼年代了,洗澡還用大木桶。
琚尋一邊擦臉一邊說,“寺院裡有洗澡的地方,我平時都去那邊洗,所以沒弄。”
李昀茜點頭,“倒也是,那我湊合湊合吧。”
琚尋沒說什麼,李昀茜轉身進了房門,進去之後才又問,“你吃過飯了?”
琚尋回答,“沒有,下了班就過來了。”
京山寺距離市中心确實有段距離,開車得兩個多小時,她的事确實太麻煩琚尋了。
想到這裡,李昀茜又走出房門,去廚房看一眼,燒過水的火還沒滅,她又把木柴扔進去。
沒做過這些活,但那天看琚尋做了一遍,她就會了。
來的時候帶了幾把挂面和西紅柿醬,怕沒東西吃的時候挨餓。
火開始燃燒之後,她又打開房門去田地裡薅綠菜,師兄弟們的種植基地和她離得并不遠。
就是這會兒有點黑了,四周蟲鳴聲格外清脆,京山寺的鐘聲一陣陣傳來。
她跑得極快,薅了兩顆青菜就往回跑,荒山野嶺的,總覺得有人在追她。
一骨碌跑回去,琚尋換好了睡衣在台階上等着,問她生火幹什麼?
李昀茜拎着兩顆青菜去水龍頭那裡洗,洗完之後才說,“給你做飯啊,你不是沒吃飯嗎?”
琚尋一愣,“給我的?”
李昀茜拿了洗好的菜去廚房,“對啊,我的事太麻煩你了,讓你這麼晚了連晚飯都沒吃,我覺得過意不去。”
琚尋心裡又受用了,但還是故作鎮靜,“其實我不餓。”
正準備往鍋裡扔青菜和面條的李昀茜停下動作,回頭看他,“真不餓?你不餓我就不煮了。我反正吃飽了。”
琚尋,“……”
他尴尬地咳嗽一聲,“煮吧,太晚了,少吃點就行。”
李昀茜這才将青菜和面條小心翼翼放到滾水裡,“那你明天上班得早起兩個小時?”
琚尋坐在火爐邊,撥了撥柴火,“嗯,沒事,我習慣四點多起床。”
李昀茜感慨,“當和尚也不容易啊,誰家好人四點多起床啊?也就保潔叔叔阿姨們那麼辛苦了。你一個有錢人,也這麼辛苦。”
琚尋隻說,“習慣就好。”
對于他而言,确實已經成習慣了。
何況是來見她,跑再遠的路他也值得。
他就是不放心她和那個男的在一起。
吃了李昀茜煮的西紅柿醬拌面,琚尋心裡暗爽,可表面上還是冷冷靜靜。
吃完飯他自覺就去刷鍋洗碗了,倒讓李昀茜覺得,琚尋和之前看起來不一樣了。
和她想的一點都沒錯,琚尋這人看起來是冷淡,但他的心真的很熱。
想到這裡,她莫名其妙地笑了聲,琚尋剛刷洗完廚房出來,在那裡洗手,聽到她的笑,沒敢回頭看她。
等他洗完,李昀茜又問他,“主房裡有被褥嗎?”
琚尋說,“沒有,不冷。”
李昀茜指了指西廂房,“一起睡?”
琚尋擦手的動作僵住,這才看向她,“雖然不是在京山寺内,但也要注意影響,清淨之地,不可……”
李昀茜噗嗤一聲,“你想什麼呢?我是怕你冷被凍着,沒說跟你做那檔子事,就睡覺罷了。”
琚尋眼神閃躲,看似鎮定,實在恐慌,半天後才哦了聲,“……也行。”
西廂房的床并不大,就是個單人床,但李昀茜也不占地方。
她滾到裡面去,等了一會兒,聽到琚尋關大門的聲音。
李昀茜也有點緊張,說真的,琚尋要是真跟她躺一起,她很難保證不對他做點什麼。
從他支持她的事業那會兒起,她就對琚尋頗有好感,沒事幹的時候,總喜歡捉弄他。
就喜歡看他一本正經恐慌的樣子。
她面對牆壁躺着,聽到琚尋進來把門關上了。
李昀茜心裡也緊張,便沒回頭。
琚尋關了燈坐在了床沿,借着手機的光上了床。
李昀茜感覺他上來了,心跳一整個加速,難以平複。
啊,她終于在清醒的情況下和琚尋躺一個被窩裡了。
可是她又沒有那個膽子。
果然不熟的兩口子,幹什麼都不方便。
琚尋背對着她躺下了,兩個人把彼此的脊背給了對方。
她也沒感覺到琚尋扯被子,房間裡寂靜地過分。
院子裡的蟲鳴聲蓋過了他倆的呼吸聲。
李昀茜緊緊地盯着黑暗裡的牆壁,心想此刻琚尋在想什麼。
然而琚尋的緊張不比她少,他連呼吸都精心計算過,生怕她聽到。
兩個人隔着幾厘米的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兩人身上的溫度。
李昀茜故作鎮靜,“姐夫,你不蓋被子?”
琚尋的聲音冷冷清清,“不冷。”
李昀茜緩緩呼吸,“你說我倆躺一張床上,什麼都不做點,是不是不太好?”
琚尋沒回答,李昀茜沉默片刻後翻了個身,從後一隻手臂伸到了他的腰間,抱住了他。
琚尋依舊沒有反應,李昀茜把下巴擱在他厚實的背上,“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琚尋閉着眼睛,枕着自己的手臂,隻覺得被她觸碰過的地方發熱發燙,他甚至覺得李昀茜手上的溫度隔着衣物要把他的皮膚燙穿。
不可以。
這種莊嚴肅穆的地方,不适合男歡女愛。
他緩緩伸手拿開了李昀茜放在他腰上的手,“睡覺。”
李昀茜讨了個沒趣,不得不放開他,轉個身賭氣。
“不讓碰就不讓碰,誰稀罕你似的,外面的男人一大把,我想怎麼摸都有人給我摸,就你一個男人一樣。”
“……”
“果然我一點都不喜歡性冷淡。”
“……”
“你這樣對我,那就别怪我出軌了,等我懷了野男人的孩子,你别生氣就成。”
“……”
李昀茜說了半天,他一句都沒回應,還真是冷淡啊。
她歎息一聲,索性什麼都不說了,心無旁骛地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