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驚懼,坐在椅子上說不出話來,楚清鸢瞥了一眼,勉為其難的幫她問∶“姜大人可說了殺的是誰?”
宮女不敢往上首看,俯在地下∶“是姜大人的嫡子和庶女和江太傅的幼子。”
一個是吏部尚書的嫡子庶女,一個是正一品太傅的幼子。
言畢,太後感覺兩眼一黑,皇後也故作恐色,拿着帕子捂着嘴∶“沒了三人,這……”
故意又問了一遍∶“消息可屬實,莫不是聽錯了。”
“千真萬确,消息已經傳遍了,奴婢萬萬不敢欺瞞。”
“姜大人和傅大人在早朝時死谏陛下,嚴懲承恩侯世子和承恩侯”
楚清鸢臉對着宮女,餘光看着太後,見她臉色發青,連忙上前∶“母後,這是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适?”
孔嬷嬷看到皇後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方才明白,皇後早就知道了。
剛才禦醫才說過,太後不能動氣,眼下此事怎麼可能能心平氣和?
皇後是專門等在這刺激太後,看戲的。
孔嬷嬷後悔自己沒堅決果斷些将皇後趕走,事已至此,孔嬷嬷隻好想着補救之法。
太後一把拂開楚清鸢的手,指着宮女道∶“你細細道來,有一點纰漏和隐瞞,就不必再壽康宮伺候了,去浣衣局吧。”
宮女身軀一顫,聲音抖着道∶“昨日,平郡王的明月樓開張,各家的公子小姐都去宴飲,姜公子和傅公子帶着姜小姐碰上了喝醉了酒的承恩侯世子再說胡話,一時不憤就打了起來,最終承恩侯世子人多勢衆,下手沒個輕重,就……就……”
皇後明知故問∶“說的什麼胡話,能讓世家公子打起來?”
“說……說宜婕妤是狐狸精,是珍貴妃轉世,遠不如嫣……林寶林,陛下醉倒在溫柔鄉裡,識人不清。”
姜衡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聽到姐姐被這樣污蔑,按耐不住脾氣,上前理論不成,就打了起來,傅斯禹與姜衡素來交好,又看不慣林骁,上前幫忙。
承恩侯世子這話不僅罵了姜媛和,還以下犯上永甯帝。
都知道趙幽帝是因為寵愛珍貴妃,大興土木,窮奢極欲導緻民不聊生,各地紛紛起義滅朝。
宜婕妤是珍貴妃,那永甯帝是什麼嗎?
是趙幽帝嗎?
怪不得永甯帝派兵圍了承恩侯府。
要不是承恩侯和陛下有那一點子親緣關系,抄家都不為過。
皇後眼裡的震驚不比任何一個人少∶“承恩侯世子實在是……狂妄放肆!”
太後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心間,上不去也下不來,呼吸變得困難。
皇後注意到∶“母後,怎麼了母後?”
太後沒功夫管皇後,林骁闖下了滔天大禍,是保不住了,但林家還需要她,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強撐着,扶着孔嬷嬷的手就要去找永甯帝。
楚清鸢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放太後走,姜媛和那裡的戲還沒開場呢。
皇後擋在太後身前,一副為了太後好的模樣∶“母後現在要去找陛下,陛下定不會見母後,反而會惹了陛下的不喜。”
“人死不能複生,母後去求情,還不如想想如何安撫姜家和傅家,苦主都松口了,陛下也不會抓着不放,倒時再去求陛下也不遲。”
孔嬷嬷聽了這話倒是拿不準皇後的意思了,皇後娘娘這話說的不錯,句句在理。
沒時間深想,勸着太後∶“皇後娘娘說的是啊,娘娘若此刻去了,陛下怕是更不會輕饒了承恩侯府。”
一個兩個勸着,太後也清楚事情的利害,停下了腳步,又回到鳳椅上。
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一個好辦法來。
皇後隻不過是拖延時間,姜家和傅家她都查過,姜書正對姜衡這個嫡子寄予厚望。
傅太傅曾與續弦舉案齊眉,恩愛的是整個京城的獨一份,那續弦是生傅斯禹難産而去,傅太傅思念亡妻,最疼的就是這個幼子。
姜書正和傅謙不顧一切的敢死谏,兩家人家哪是輕易就能放過林骁和承恩侯府的,說是想辦法,也不過是心理安慰。
太後着急上火,想遍了所有的辦法,威脅、升官、給銀錢她在宮裡一時半會也做不了。
況且姜書正和傅謙的官也做到頭了,銀錢姜家傅家都是名門望族,想必也不缺。
威脅更是行不通。
孔嬷嬷想起還在小佛堂祈福的姜媛和,連忙道∶“娘娘,宜婕妤還在佛堂跪着,要不……”
太後突然感覺柳暗花明,是啊,姜家還有一個嫡女在宮裡呢。
隻要她捏住了姜媛和,姜家也不敢輕舉妄動,怕就怕,在姜書正那個老滑頭心裡嫡女比不上嫡子。
但這些都無妨,隻要她許諾姜媛和高位,并保她生下一位皇子,一個高位娘娘與皇子和一個嫡子庶女,孰輕孰重,不怕姜家不妥協。
孔嬷嬷若是知道太後心裡的想法,恐怕會一口老血吐出來,她本意不過是想将事情的影響變小些,姜家因世子沒了兩個兒女,嫡女萬萬不可因太後再出事了。
那邊太後感覺瞬間想通了∶“快去讓宜婕妤不必跪了,将她帶來正殿。”
孔嬷嬷親自去了小佛堂。
太後聽了孔嬷嬷的話上了勾,皇後看着時間也快到了,也不再多留,回坤甯宮靜候佳音即可,說着就要請辭。
太後巴不得她趕緊走,二話沒說就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