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況也隐約意識到什麼,眸色一轉黑沉沉的,帶了探究的味道:“說這話時你都看見了什麼,還記得嗎?”
路榆知道的早就說過了:“我不清楚自己說過這話,也沒看見什麼。”
這就麻煩了,不知道前因後果那就需要他們自己推測。
三個人難得的同一時間沉默,就連潘徹嘴裡都蹦不出來一個字。
這時候,大門外面傳來腳步聲,好像還帶着水流聲響,濕答答的。
裴況剛擡頭,便同王澄眼神對上,隻是後者此刻實在算不得體面,焦躁浮了滿臉,看上去倒真有和他體格一樣的氣魄,讓人心生膽怯。
偏生裴況是個不怕事的,還生怕惹不着事,老油條臉色變得可快,一臉擔憂地問出聲:“這是怎麼回事?”
“就剛才掉水裡了,”回話的人語氣算不得太好,但勝在情有可原。
王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猜的底褲都不剩,又看見裴況稀奇地主動關心他,還以為又有了新的突破口,便賣慘一臉苦澀道:“裴哥,我今晚是不是一定會死?”
裴況生怕他下一秒還要說出句“我不想死,救我”之類的話。
這話他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實在不想再聽,便率先說道:“不一定,找到不同大家就都能出去了。”
“可我還是個新人,從哪裡找,找什麼都無從下手啊。”
裴況語目光一動不動盯着王澄,語重心長道:“不要氣餒,沒準你就是下一個紫微星。”
潘徹:“……”不是,這是在幹嘛?人家恩将仇報,你怎麼反倒還安慰起來了?
“裴哥,你是不是不打算救我了?”王澄語氣極度氣餒,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下一秒就能在茄子杆兒上自盡。
“哎,”裴況歎了口氣,“不是我不救你,實在是我自顧不暇,壓根就沒找到突破口,不過…”
王澄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追問道:“不過什麼?!你快告訴我!”
裴況猶疑再三,故作為難,最後莫名其妙眼皮一擡看了路榆相一眼,仿佛從此打算做個好人:“那你可不許說是我說的。”
“我保證!”
“過來點,”裴況沖王澄招招手。
王澄立馬離得裴況更近了,裴況一面避開王澄身上的水,一面湊近他說:“我剛才路過隐約聽見徐本玉找到了什麼東西,而且他剛從老頭房間出來,估計進度比我們要快。”
路榆相和潘徹同時在心裡替王澄捏了把汗。
你說你惹誰不好,偏要去惹那小心眼兒的裴況。
而此刻那小心眼兒的裴況正心滿意足地送走了王澄,緊接着有意往路榆相身上一倒,嘴裡吆喝着:“完了,沒力氣了。路哥,站不起來了怎麼辦?”
路榆相微微一笑,“簡單。”
裴況迅速起身避開路榆相要躲的動作:“你說奇不奇怪,這又能站了。”
潘徹再次刷新了對裴況的認知,裴況卻見路榆相微不可查地拍了拍肩膀,正好是他剛才躺過的地方。
啧,還有潔癖呢。
之前是他疏忽了,以後可有的玩兒了。
一時間又隻剩下路榆相他們三人,太陽光毫無遮蔽照在院裡,蔬菜葉泛起瑩瑩的光,像粼粼水面叫風浮動。
潘徹無意間說起:“徐福昌跑哪裡去了,這麼久都沒見到。”
突然。
因為潘徹的話,路榆相腦子裡似乎有一根弦通了。
先前怎麼也記不起來的事以一種不可阻擋的趨勢跑進腦子裡。
他記得去給老太太送電影票的時候她就在找孫子阿福,後面在影劇院也有NPC說:
“你家阿福呢,咋沒看見你家阿福,這種時候他早該先到這兒來坐着等我們了,今兒是怎麼回事?”
這話不該是胡亂說的,阿福一定有問題,至于是不是突破口,找到以後就曉得了。
路榆相沒有保留,将剛才想到盡數告知。
因為王澄說得對,他也隻是一個新人,從哪裡找,找到之後又該做什麼都無從下手。
潘徹一聽事情有了進展,熱情立馬便高漲起來:“那我們現在就走,去找阿福。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阿福家瞧瞧,看看人是不是回去了?”
“不急,還有一個地方也要去,”裴況說。
潘徹:“還有哪兒?”
“湖邊,準确來說是有橋的湖邊。”裴況垂着眼睫:“希望不會是這樣。”
路榆相不語,隻是一味地節省時間:“分開吧,你去老太太家,我和潘徹去湖邊。”
裴況也不推脫,直接就道:“行。”
路榆相和潘徹擡腿便走,瞧着兩人背影,裴況莫名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真是奇了怪了。
傘叫二人帶走,裴況就先去了趟一樓路榆相昨晚上選中的屋子,扯了一塊遮光顔色的窗簾布,最後就着牆角積灰的鬥笠簡易做成了一頂帷帽。
模樣是難看了點,但勝在做工紮實肯定不會半路壞掉,裴況将鬥笠戴好,頭也不回地出了影劇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