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帶飯實在太麻煩,還容易口感不好,他們為了方便,在鋪子後面小院子裡,有模有樣地搭了個廚房,夏天的時候,院子裡爬滿了葡萄藤,很好看很涼快,吃飯剛剛好。現在天氣不算冷,溫度正合适。
官炀剛才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找他哥,聽說去買顔料一溜煙兒又跑了。
小佐歎口氣,他又不是傻的,這麼些天,怎麼就能看不出來,他哥要被拐走了。
然後認命地做四人份的飯。
看到桌上擺着四隻碗,小佑奇怪道:“多出來一個是誰的啊?”
“炀哥的。”他指指後面:“拿筷子。”
“他沒說要留下來吃飯啊。”
“你傻啊,他來找哥怎麼可能不一起回來。”
“這跟哥有什麼關系?”
小佐放棄了解釋,算了,果然世界上總有人是傻的。因此當他看到倆人甜甜蜜蜜拉手回來絲毫沒有震驚。
“你倆!”小佐正想制止他說些什麼奇怪的話,結果小佑撓撓頭:“你倆多大人了走路還要拉拉手?”他腦子裡就沒長倆人談戀愛了那根筋兒
官炀沒撒手,撇撇嘴:“我怎麼覺得你弟弟有點?”蠢?
小佐趕緊舉手:“别帶我,我也是他弟弟,不要全圖炮,吃飯。”
施骨拉着小佑去旁邊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什麼,總之小佑回來的時候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你倆居然!哼!”小佑化悲憤為食欲,幹了三碗飯,然後被小佐拉着回老宅了。
人家倆人,估計現在不是很想看到這麼倆燈泡,懂事還得是我們佐佐懂事。
難得對象來了,還沒生意要忙,施骨今天很高興。他也沒想到突然自己就是有對象的人了。
剛才天氣還好好的,午飯之後突然就刮起了風,暴雨接踵而至。
“這天變得真快。”
“是,跟有些小朋友的臉似的變得那麼快。”官炀的調笑成功得到施骨一個沒什麼力度的白眼。
“嗨呀,這雨來得太快了,躲躲雨啊小友!”一個穿着不怎麼講究的老頭沖進了鋪子裡。
“哎,沒事兒,您喝水嗎。”施骨向來好脾氣的,還倒了杯茶。
剛才沿着牆根走,也沒看見是哪兒看見開門就進來了,老頭這才擡眼看,呀,這不是老施家嗎。仔細打量了一下:“你是施骨?”
“是,”施骨看他的模樣,認識我?他沒什麼太深的印象,應當不是住這一片的:“請問您是?”
“嗐,你那會兒還小,名字還是老頭子我起的。”
“您是,秦半仙?!”
“什麼半仙,都是他們那些個人瞎說的,也就是有點掐算用來糊口的本事,你這歲數兒,叫爺爺就行。”這不是占便宜,這秦半仙是跟他爺爺歲數差不離的,叫聲爺爺正是應該着的。
施骨最近放在心裡的事兒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給老頭讓了座:“爺爺,不瞞您說,您來得正是時候,我馬上就要,二十五歲了。”
官炀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此刻感覺到施骨低落的情緒,安撫地拍拍他的手,給他個安心别怕的眼神。
“二十五?你這都要二十五了?日子過得真是快啊,當初見你還是個小豆丁。”這是重點嗎。
“我都按您說的做了。”
老頭不慌不忙,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龜甲殼。
“老施沒了那會兒我在外地,一直也沒能回來看看他。如今我再為你蔔一卦,也算全了我們兄弟情分。”他輕易不出手的,稍微懂一些的人也都知道,這些洩露天機的事,損福壽。
“謝謝您。”目前這事情對施骨來說,沒有更重要的了。
“你坐我前面來。”施骨聞言拉着凳子坐好,手有點發抖。官炀站在他背後給他靠着,感受到背後的暖意,施骨覺得好多了。
即便是這樣的事,他也不是一個人來面對了。
“我問,你要如實答。”
“好。”
老頭把銅錢裝進龜殼,晃了晃,倒在了桌面上,皺起眉頭,松開,又皺起眉頭,然後表情恢複了平靜。
“你最近可是覺得自己越來越倒黴了?”“是。”
“棺材打了?”“打了。”
“近幾年一直守在店裡沒遠走過?”“沒,最多就是本市。”
“近半年左右,可有人雨夜前來找你?”施骨一時間沒想到,官炀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他突然想起道:“有。”
老頭又把那三枚銅錢翻過來看看,感歎道:“好在那棺材你沒給他。”
施骨眼裡寫滿了驚愕,回頭看官炀,也看到了驚訝的神情。
他怎麼知道。
老頭收起來。閉上眼笑道:“你是個有福氣的。”什麼意思?我能活下來了?!說半句留半句可真讓人心急。
喝了口茶,他接着悠悠地說:“你不必再守在這裡了,若是改行也不影響。自此定能福壽延年,長命百歲。那棺材,你若想留便留下,若不想留嫌晦氣,一把火燒了也沒什麼。言盡于此。”他睜開眼:“隻是老頭子我有一絲奇怪,你這卦象,明明有了上佳姻緣,怎又沒子嗣。”他又盯着龜甲仔細瞅瞅,猛地擡頭看向施骨身後:“怪不得。”
官炀和他對視,居然有一瞬間被看透内心的錯覺。這老頭,不簡單。
“您說真的!?”施骨高興從凳子上跳起來,泛着幾分孩子氣:“不瞞您說,我總覺着我費這麼大勁打個棺材,真是能鎮住什麼嗎?”
“哈哈,半真半假。”
施骨問:“什麼意思。”
“打棺材是真,鎮陽壽是假。”他努努嘴:“喏,不是這棺材,你哪兒來得姻緣?”
施骨聯想一下倏地了然,就聽他起身來繼續道:“你這姻緣可是個天之驕子,萬事有因必有果,也多虧借着他的吉星高照破了你的劫啊。呦呵,雨停了,老頭子走喽,不叨擾你們了,必有後福啊小友,有緣再見!”
施骨還沒來得拉他,就看他走遠了。施骨失笑,這可真是個奇怪的爺爺啊。
“你聽見了嗎。”官炀看着老頭遠走的背影問他。
“什麼?”
“他說我們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