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卡。
“上次你放在這裡的卡,我pos機修好了之後刷了定金,等下我還給你,你可以查一查。”
官炀其實真想說句别還了,但好像有點吓人。
“嗯。”他應下了。
施骨從他手裡接過圖紙,展開看了。
“哇。”
他實在沒抑制住驚歎。
整體造型和紋飾就不說了,連這截面構圖都畫得非常專業,一看就明白。
“能做嗎。”
“能,”施骨看多了棺材圖樣,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跟自己做的那個一比也完全不輸:“但你這個,機雕不行,隻能手刻,快馬加鞭也得一個半到兩個月。”
“你确定。”所以原來那群老頭子花了半年到底是做了個什麼玩意兒?
“确定啊,這個細節太多了,手藝不好的刻不出來,看你是個要求挺高的人,真給你機雕的話你估計看不上。時間是長了點,但是按這個圖,出來效果指定不錯。”
“你們家能做?”
“我們施記幾輩子都是做這行的,我從小跟着爺爺學的,雖然複雜,但是……總之,沒問題。”
他要是沒能好好活過去,有這麼個“遺作”也能去見爺爺了,施骨想着。
官炀眼睛一亮:“你是說,你自己做?”
“是,一般像你這種要求的顧客,爺爺在的時候都是他來做,我跟弟弟們也一起學習,後來漸漸地就自己上手了。”
施骨沒說的是,有要求的顧客不少,要求到你這個地步又吓人的他可沒遇見過第二個。
施骨雖然不喜歡,但他的确很有手工藝天賦,無論是紙紮還是雕刻都做得很像模樣,施骨大學學得是曆史,畢業之後就回來接了鋪子,鄰居大姐總說,小施這模樣,不當明星可惜了,成天守着這麼個行當以後可怎麼找媳婦。
施骨每每聽到都感到無力,大姐,我要是不守着這個行當,連找媳婦的命都沒有。
“不過三長兩短一般都找别的師傅給釘,我主要是做雕花。”
“三長兩短?”
“哦,忘了你不是本地人,就是棺材闆,我們這邊就這麼叫的,有時候也叫‘六塊闆’。”
棺材去了底兒,還真是三長兩短,加上底,可不就是六塊闆,還挺形象。
“棺材是很講究的。”施骨把圖紙卷一卷:“今天我那還有點活兒,明天開始給你做,肯定能如期交付的。”
“我信你。”
施骨笑了笑,表情很明媚。
“你膽子又不大,幹嘛要幹這一行。”官炀很好奇。
施骨簡直要被人問習慣了,他是不喜歡這一行,但既然幹了,就得幹好了,再說,他也沒辦法啊。
“算了不用回答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不是第一個問的。”
施骨想着這人還挺知道怎麼回事兒的,吸了口氣,表情有點苦大仇深:“生活所迫。”
屁嘞。
怎麼會有長成這樣又如此生動的人啊,官炀心裡想着。
施骨抱完了一把木料在洗手池裡洗了個手,走到門口甩了甩。回頭看官炀一臉疑惑看着他,開口道:“這種料不能沾水,會有影響,之後打好了如果你們要用來當道具,要罩起來好好保存。”
官炀想到之前“沾水的”前道具,臉色有點黑。
“你自便吧,我要幹活了。”
“我總得有你的聯系方式用來詢問進度吧。”不錯,理由很好。
“哦,差點忘了,720****,鋪子裡的電話,上午十點到下午六點都會有人接。”
官炀無力感頓生,我要你座機幹嘛。
“我是說,比如,微信。”
“哦微信啊。”施骨又甩甩手讓它風幹,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你掃我吧。不過我可能回複不及時,我不經常看手機的。”
啊知道了知道了,這就是為什麼他是個無人問津的見過一面的顧客。
“嘀。”
“Y?”施骨又看了下頭像,是面華國國旗,好家夥這是什麼社會主義根正苗紅老幹部畫風。
“炀,火字旁的炀。”楠木,官炀感歎這名字還真是很符合職業,他用力攥了攥手機,開口:“你叫什麼,我,寫個備注。”
“哦,我叫施骨,骨頭的骨。”
“你這名字,挺特别的。”
“是特别吓人吧。你可以不用備注,我爺爺還給我取了字,楠木也是我的名字。”總比施骨什麼的聽起來好一點,好吧也沒好太多。
“好。”他看見了什麼,輕笑了一聲。
“怎麼了嗎?我真的要去忙了,回頭聯系。”
回頭聯系,這四個字可真不錯:“嗯,你去吧。”
施骨轉身,官炀也出了門,再不回去片場又要放羊了。
怎麼會用那麼可愛的手機殼啊——鮮豔的大紅色底上八個金燦燦的大字:佛光普照,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