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星:“你雖然有學生證,卻……并未到達可以進入内部的水平。”他給小貓開學生證,更多是為了讓他能自由地出入圖書館、獲得更高的公民權限,不至于叫人欺負了。玄棋這個博士在讀貓,顯然全是水分。
玄棋就問:“什麼意思?”
他還不能很好的理解什麼叫走後門。隻隐約感覺到林承星在說自己不行,又或者他自己不行。根據這些天他來往各處的經驗,隻覺得是導師咖位不夠大,不能帶他進去。貓貓總是很少内耗。
小貓腦袋瘋狂地轉,最終安慰導師:“加油。”
他坐在向陽的小房間裡,整個人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中,小桌上放着兩本書,掌心則捧着一杯熱茶,白色的水汽氤氲向上,朦胧了光。他眼珠很大,眼睛的輪廓也偏圓,杏核似的,總是水靈靈地轉動着,認真起來卻能叫人看得心中一沉。玄棋身上,是有一點遙遠的、捉摸不定的疏離感的,燦爛而鋒利的、仿佛能還原一切物質本真的金色,和如墨一樣吸收萬物的黑。
玄棋沉了語氣:“不要氣餒。老師,你如今三十四歲,正是該闖的年紀。”
小貓揮揮手,面色凝重地捧起桌面的書:“不用管我,我會在這裡好好寫作業的。”
一看那數學題,哪裡還沉得住氣,頭頂的呆毛都捋直了,分裂成了三根。
林承星見小貓已經專注于作業,往桌上放了一盒孝敬小貓的奶糖,便順從着學生的話,出去打拼闖蕩了。
他在這兒有一個專門的實驗室,隻不過他常年不在科學院,實驗室借給了那些更加需要的人。最近研究荒星的植物,才重新用了起來。以前他就是個能一天泡18小時實驗室的人,現在因為工作原因,無法來到實驗室,反而更自由了——比如用遠程投影技術,一天看20個小時。
他并非為了玄棋專門來科學院一趟,眼下馬上就要再度啟程,他打算将實驗室部分未研究完成的樣品帶走,帶到星艦上慢慢研究。
他那用于探險的星艦上,也有設備完善的實驗室,隻是比不過中央科學院的設備精密。
也有些任務交接。畢竟實驗室再怎麼模拟,都沒有實地嘗試來得好,林承星會根據自己的行程,來接一些能夠順手完成的工作。
至于玄棋要找的、研究過黑洞的人,他也委托科學院的熟人幫忙了。
一忙起來就昏天暗地。
科學院裡是禁止通訊設備的,一方面是防止信号幹擾精密的器材,另一方面,則是防止洩密。
林承星忙完了一陣,出去,才拿到自己的個人終端。
上面已經有不少信息。
一一掃過,來自漆黑頭像的信息很顯眼:“遇到了認識的人!”
下面緊接着就是李瑞南的私人賬号:“承星,遇到了你家的貓。”
李瑞南發的就要詳細很多了,還拍了照。年邁的老人坐在玄棋邊上,曾經權力最大的人,正在輔導他家的博士貓,寫百以内加減乘除的作業。
林承星:“……”
在這裡遇到李瑞南倒是不意外。李瑞南的妻子是農業界的泰鬥,一生都奉獻給了植物的育種,她比李瑞南年輕二三十歲,也已年邁,卻仍然奮鬥在實驗室裡。
這是接妻子下班來了。
李瑞南:“幫我和你茜姨說一聲,别加班。”
又有幾條新信息:“玄棋很聰明。沒發現你挺黏人的,連工作都要帶着他出來。又把人孤零零地放在這兒,多不好。”似乎帶着點調侃的意味。
林承星眉間微皺。
首先,玄棋是一隻懂得獨立的小貓。
其次,是玄棋比較黏人。
最後,玄棋他不是很聰……想到一半,他大腦裡似乎冒出來一聲不滿的“喵”,頓時大腦裡的想法都轉了個彎兒。
玄棋是非常聰明的小貓。
……
玄棋正在艱難地啃筆頭。
貓貓糾結。
他本來想着,林承星去工作以後,他就在這裡睡大覺,什麼作業,隻是他用來墊着睡的枕頭罷了。
誰知道來了個見過的人,他記得林承星喊他李叔,還被他摸過頭。
于是玄棋很乖地問好了。
很自然地……被輔導起了作業,完全沒有摸魚的空間。小貓心裡苦,有苦說不出,隻能含着奶糖,掰着手指計算5x17等于多少。
寫了一會兒,他聽見李瑞南問:“承星說,你來中央星系,是為了找人?”
“嗯!”玄棋大部分腦子都拿去思考數學了,便颠三倒四地說了一下找人這件事,末尾又提到了黑洞,期待、又沒有那麼期待地望了李瑞南一眼。仿佛小貓也知道,茫茫星海中找一個人很困難。
“研究黑洞啊……”李瑞南像是想起久遠的事,眼尾皺紋綻開,“承星倒是出過一篇黑洞相關的論文。”
玄棋:“喵唔?”
他沒有聽林承星說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