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家的住處是一幢獨門獨院的一戶建,距離公司很近,是伏特加特地安排的。
雖然宮野夫婦住在實驗室的時間更多,明美功課繁重,早出晚歸,家裡平時隻有保姆。還是志保出生後,宮野艾蓮娜在家的時候才多起來。
降谷零是第一次來到宮野家,有些好奇地張望。
宮野明美拿了拖鞋給他,一邊說道:“媽媽給你準備了房間,所有的日用品都備齊了,還買了不少衣服,可惜沒能看你穿。”
降谷零抿了抿唇,有些沉默。
他還是想不起來過去,但本能地覺得宮野艾蓮娜很親切。然而,就是因為這種陌生又熟悉的親切,他反而不敢親近。
“這個時間,玲子阿姨帶着志保睡了,我們去爸爸的書房。”宮野明美帶他上了二樓,推開走廊盡頭的房門。
兩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做賊一樣,沒開燈,摸黑打開電腦。
“啊,有開機密碼。”宮野明美一聲驚呼。
黑暗裡,隻有電腦屏幕上慘白的光照在兩張面面相觑的臉上。
降谷零想了想,輸入明美和志保的生日。
密碼錯誤。
“應該沒這麼簡單。”宮野明美思索道,“有一次我給爸爸送點心,他正在輸入密碼,我沒看清楚,但應該更長得多。”
“你媽媽的生日?别的有特殊紀念意義的日子?”降谷零問道。
“我試試。”宮野明美說着,拿過鍵盤。
“滴——”屏幕一閃,進入系統。
“爸爸媽媽,我和志保,還有你——”宮野明美回頭看他,“我把我們一家人的生日都放進去了!”
降谷零心底一震,突然間眼底有些酸澀,聲音也略微帶了點沙啞:“趕緊找資料。”
“嗯。”宮野明美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他,自己在一邊看。
降谷零搜索了一下網頁浏覽記錄,很容易就找到了宮野厚司使用的網盤,可見他确實不是存心藏起資料。
下載密碼試了試開機密碼,果然是一模一樣的。
他把所有的資料備份了一遍,拷貝進磁盤,這才松了口氣。
“這個東西給黑澤先生就行了嗎?”宮野明美問道。
“恐怕不行。”降谷零搖了搖頭,“就算我們拿走了,害死宮野叔叔和艾蓮娜阿姨的人也不會相信你家沒有備份。”
“那怎麼辦?”宮野明美臉色發白,“志保還小,會不會有危險?”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既然他們想要,就給他們,然後就不會有人對你們兩個孩子感興趣了。”降谷零胸有成竹地說道。
“可是,那是爸爸媽媽研究的項目,怎麼可以……”宮野明美急了。
“誰說要給他們正确的?”降谷零一挑眉,打開文檔,把她按進座椅。
“哎?”宮野明美不解地看他。
“你的化學應該還不錯?琴酒說一直有給你請家教。”降谷零指着屏幕上的文檔說道,“來,潤色一下,把數字、公式什麼的,稍微修改一下,讓他們拿着這個去研究吧!”
宮野明美眨巴了一下眼睛,用力點頭。
雖然她也就是剛剛學完了高中課程,但又不是讓她去搞研究。改對很難,改錯還不容易?
降谷零眼睜睜看着宮野明美随意改數字,又将一部分化學式替換掉,重新潤色詞句,不到兩小時,一份新的研究資料新鮮出爐。
當然,照着這個實驗,會研究出什麼來就不一定了。
降谷零和她換位,将文檔加密隐藏,關機。
“不是讓人來偷嗎?為什麼還要隐藏?”宮野明美不解。
“這麼重要的東西,如果直接放在桌面上,簡直等于告訴别人有陷阱。”降谷零一聲輕笑,“有些人就是犯賤,免費的不要,非要吃自己找的屎。”
宮野明美一愣,無奈道:“零醬,不能說髒話。”
“我才沒有。”降谷零反駁了一句,把磁盤塞進口袋,“我回去了。”
“這麼晚了,就住在家裡吧。”宮野明美脫口而出。
降谷零張了張口,拒絕的話卡在喉嚨口,沒說出來。
猛然間,他一拉宮野明美,打開牆角的儲物櫥,抓着她一起鑽進去,小心地拉上了門。
“怎麼……”
“噓。”降谷零一把捂住她的嘴,表情嚴肅。
他的計劃需要琴酒配合,琴酒給卧底施壓,讓人覺得危險,自發尋找出路。他這邊故意洩露消息,宮野厚司的電腦裡有銀色子彈的備份。朗姆想要銀色子彈,卧底想要換個上司,兩人一拍即合,銀色子彈就是一份投名狀。
但是降谷零也沒想到,對方的動作這麼快。
這個儲物櫥是宮野厚司平時用來放文件的,在他去世後,原本的文件都被組織搬走,空間足夠藏得下兩個小孩子。然而,有限的空間裡,兩人挨在一起,明顯能感覺到身邊人的顫抖。
“别怕。”降谷零壓低了聲音,在宮野明美耳邊安撫。
他不會把自己放在險境,一個代号考核任務,不值得。雖然很諷刺,但一個官方派來的卧底起碼是有底線的。如果是伏特加撞上,沒準會被幹掉,但這些卧底大概率不會傷害小孩子,萬一暴露也危險不大。
“吱呀——”書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降谷零沒把櫥櫃關嚴實,留着一條縫,悄悄看出去,借着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可見地上映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電腦被打開了,來人似乎知道這家隻有一個保姆和兩個孩子,并沒有太警惕。
降谷零抓着宮野明美的手寫道:别動,别出聲。
宮野明美無聲地點頭,遲疑了一會兒,在他背後寫道: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