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隻是看到虞枕檀的神情,謝行吟的耳根就控制不住地發熱:“你别誤會,我隻是因為一些原因做給别人看的,并不是……”
“并不是什麼?”虞枕檀明知故問。
謝行吟體魄健壯武功高強,卻羞赧得像是個被強搶上山的壓寨夫人,虞枕檀強壓着嘴角,生怕他笑出聲後,這場戲就繼續不下去了。
“你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虞枕檀微微皺着眉,表情疑惑,問得真心實意。
謝行吟這下連嘴都張不開了。
虞枕檀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啊,我懂了,原來你想跟我睡覺是個名詞啊。”
謝行吟:“……”
他又從虞枕檀嘴裡聽到了奇奇怪怪的詞,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虞枕檀輕笑一聲:“好巧,我也是這麼想的,倒是你腦子裡不會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謝行吟明明知道虞枕檀是在故意戲弄他,但眼底還是閃過一絲心虛和慌亂。
看到謝行吟這副樣子,虞枕檀再也忍不住,肩膀簌簌顫抖起來,直接笑出了聲,軟了手腳有氣,無力地倒在軟榻上。
他笑夠了才換了個姿勢,随意撩起垂在鬓邊的發絲,用手撐着頭,眼尾的弧度如花瓣般柔美,輕輕撩起。
跟他想象中的不同,謝行吟并未如往常随便逗下就臉色漆黑,兇得吓人,仿佛受了奇恥大辱,要跟他同歸于盡一般,他隻是壓着眸子,面無表情地站在窗邊,側頭看着其他方向。
虞枕檀的視線也追了過去,不解地問道:“你在看什麼?”
謝行吟的眸子似乎極快地擡了一下,悶聲悶氣地說道:“沒什麼。”
現在的虞枕檀仿佛是神話傳說中奪心懾魄的妖魅,謝行吟不敢看他一眼,生怕被擾亂心智。
謝行吟沒有反應,虞枕檀嫌逗他無趣,回歸正題:“你放心,就我們這體型差距,我想強迫你也有心無力。”
說到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意味深長地從上而下掃過謝行吟的身體,突然湧出一種危機感,不過謝行吟對他滿是懷疑和忌憚,他也不必為此擔心,把無關的想法清空,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個要求是我不會規定你起床的時間,也不會把你趕到床角去,但你絕對不能打擾到我,這個條件合情合理,你能接受吧?”
謝行吟從未想到有人會對睡覺如此癡迷看重,咽下了嘴邊的疑問,隻是說道:“你放心,我本來就打算如此”
虞枕檀伸出第二根手指,“你上床前必須用肥皂洗澡,不能留下一個死角。”
相處了這麼久,謝行吟大概能猜到虞枕檀嘴中那些奇奇怪怪詞的意思,但肥皂二字觸及了他的盲區:“肥……這是何物?”
虞枕檀懶得動腦,敷衍地解釋道:“是我做出來的,有清潔之效。”
謝行吟眉頭微皺,誤會了他的意思,“你嫌我髒?”
“我從未有過這種想法。”
謝行吟的生活習慣他都看在眼裡,每次練武後必定沖洗,多時一天能有五六次,有潔癖之嫌,隻不過不用肥皂,他總有些擔憂。
“我的床單被罩都是天雲錦制成的,如雲朵般柔軟輕盈,換作别人,我都不會讓他碰,現在允許你跟我同床而眠,你也應該擺出點誠意吧。”
後面的話他沒有詳聽,“天雲錦”三字在他耳邊回蕩,看着虞枕檀的目光也變了。
虞枕檀竟把天雲錦用在這種地方,是有多在乎,恐怕天塌下來,他都要先睡一會兒吧!
這個理由成功說服了他,點了點頭,“你說的肥皂在哪?”
虞枕檀擺了擺手,讓塔依帶你去。
謝行吟總算知道了肥皂的廬山真面目,方方正正一塊,拿在手中幾乎沒有重量,質地非常奇怪,介于柔軟和堅硬之間,遇水融化會化作細膩的泡泡。
他既已答應了虞枕檀,自然會照做,認認真真地洗了三遍,周身萦繞着桂花的香氣。
謝行吟神情複雜地走了回來,見四周無人,擡起手臂嗅了嗅。
他每次靠近虞枕檀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桂花香,原本以為是院中的桂樹栽得太多了,虞枕檀整日待在其中被腌入味了,沒想到這香味竟來源于肥皂。
他最讨厭的甜膩香味盈滿衣袖,經久不去,謝行吟隻能站在院中吹了會兒涼風,這才重新走進卧房。
虞枕檀用目光審視着他,見謝行吟還算認真聽話,眉頭舒展開,“你現在要睡嗎,還是再等一會兒?”
此刻時間尚早,但說不定景明帝的眼線已經在盯着他們了,做戲要全套,他思忖片刻,“我同你一道。”
到了這種關頭,謝行吟仿佛才意識到之後要發生什麼,看着陌生的床榻,神情不自然。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能停在兩三步外,看着虞枕檀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全身的每個細胞都放松下來,虞枕檀舒服地喟歎一聲,翻了個身才看見謝行吟:“怎麼,還需要我去請你嗎?”
謝行吟:“……”
他點點頭,繃着臉坐在了床上。
距離拉近後,他們身上是同樣的桂花香,氣息交織在一起,氣氛瞬間升溫,變得更暧|昧旖旎,恍惚間虞枕檀還以為這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也讓他想起了沒看成的腹肌。
氣氛都到這了,虞枕檀心頭一動,下意識看向謝行吟,撞進了黑沉沉的眼底。
謝行吟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皺眉道:“你想做什麼?”
“屋裡這麼熱,你就别穿裡衣了。”虞枕檀一副真心為他考慮的樣子。
聯想到之前的兩個要求,謝行吟誤會了:“這是剛換的,你嫌我髒?”
虞枕檀極快地眨了下眼,神情無辜:“我真沒嫌棄你。”
“那你為何……”謝行吟沉着臉,低頭打量自己。
虞枕檀雖不知内情,但從謝行吟反常的舉動中大緻猜到了原因,耍賴道:“你不脫,就去書房睡吧。”
謝行吟:“……”
夜色脈脈流淌,黑暗模糊了鋒利的棱角和輪廓,兩人靜靜地對視着,眸子格外亮,謝行吟先敗下陣來,眉眼壓得極低,遲疑了幾息後緩慢地擡起手臂,脫下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