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吟微微皺眉,眼神透着疑惑,這種小事情他明明一想就通,卻為何在未經思考前就魯莽地來找虞枕檀了。
他隻遲疑了一秒,虞枕檀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還是說你比較在意?”
“我在意什麼?!”謝行吟反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在兩人這都沒有答案,便輕輕放下了。
謝行吟下意識為自己找補,“我隻是覺得這非君子所為。”
他還沒說完,就見虞枕檀低着頭,單薄如紙的肩膀輕顫了下,整個身體都發着抖。
虞枕檀自然不可能哭了,那就隻剩……
謝行吟重重地閉了下眼,不悅地看着虞枕檀笑出了眼淚,柔若無骨地趴在旁邊的欄杆上,眼角鼻尖泛着一抹紅暈,微重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平。
他随意地用手抹了下眼角,好笑地看着謝行吟,“謝謝,這是我聽過對我最高的稱贊了。”
謝行吟:“……”
虞枕檀這般調侃他,他心底竟翻湧不起一絲火氣,目光沉沉地落在虞枕檀臉上。
虞枕檀帶着病氣,身子虛弱,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如今笑得花枝招展,倒是多了分豔麗的色彩,整個人也更加生動鮮活了。
謝行吟出神地看着他,直到虞枕檀不解地眨了眨眼,他這才如夢初醒,猝然地收回了目光。
蠱術,這絕對是西域的蠱術!
謝行吟後退了一步,身體繃直,露出防備的姿态。
虞枕檀又眨了眨眼。
這下可好,謝行吟直接轉身逃了。
虞枕檀:???
哪踩到他尾巴了,怎麼又炸毛了?
*****
徹查科舉徇私舞弊是謝行吟第一樁正經的差事,他也必須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讓景明帝重視他的存在。
但朝堂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徇私舞弊又做得極為隐蔽,半個月來謝行吟忙得像個陀螺,書房的燭光燃到深夜,虞枕檀睡前見不着人,醒來後外間又空蕩蕩的,仿佛謝行吟從來沒有回來過。
虞枕檀不願操心朝堂的煩心事,也清楚他不打擾謝行吟就是最大的幫忙了,每日出門避開人員往來,有高德這個得力助手,他再也沒迷過路,挨個嘗試了京都酒樓的招牌菜,日子過得好不滋潤,身形雖然單薄如紙,但相較之前,起色好多了,身上也長了點肉。
感覺到虞枕檀的變化,塔依和阿姆差點喜極而泣。
西域寒冷貧瘠,巫蠱之術盛行,醫術卻極為落後,虞枕檀沒來盛國前總是有氣無力伏在軟榻上,一天天地消減,虛弱得像隻幼貓,一場小小的風寒就能要了他的命。
如今虞枕檀的恢複速度超過想象,讓他們重新看到了希望,阿姆幫他照看着後院,塔依平日裡跟在虞枕檀身邊,為了讓他開心,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端在他面前。
這次去的花暖閣十分風雅,别出心裁地将大廳分隔出了十幾個雅間,客人既可以享受房間内的清靜,又能透過窗戶欣賞到外面的歌舞。
虞枕檀興緻很好,多喝了些酒,整個人暈暈乎乎的,隻想找地方睡覺。
他在樓上包了雅間,可以在那眯一會,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外走,整個人像是踩在雲朵上,輕飄飄的沒有真切的實感,周遭的擺設景物在他眼裡模糊成了一團,隻剩下不遠處的樓梯。
耳邊響起了模糊的聲響和不斷靠近的腳步聲,虞枕檀沒對此做出半點反應,隻是睫毛輕顫了兩下,就在這時一雙火熱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快得像是一陣風,虞枕檀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速度慢了許多,等他回過神來,眼睛已經适應了周遭的黑暗。
兩人緊緊貼着,擡頭的動作受限,站在他面前的人藏在一片陰影中,面容模糊不清,但虞枕檀還是立刻認出了他的身份,頭腦也變得清楚了一些。
他沒有掙紮,表情變得古怪,眉梢高高挑起。
這雖然是風雅之地,但也有不講究的人把相好的拉進房内偷情,可謝行吟口口聲聲君子風範,竟也來了這種地方,而且以他們的關系,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行事,不用偷偷摸摸地做這種勾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