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鞍輕笑了一聲,“是榆隊啊,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都有點認不出來了,發生什麼事了?能讓你屈尊來找我。”
白榆擡頭看向九樓的窗戶,有個人影,但看不太清楚,“我想問問表格的事。”
那頭的人不說話,“啪”的一聲點了支煙,似乎在享受這個過程,因為他很清楚白榆才是那個耗不起的人。
窗戶打開,兩邊的視線意外交彙。
雙方都心知肚明。
嚴鞍的心情莫名愉悅,“榆隊離隊的時候不是都檢查過一遍了嗎?資料也是你親手遞上去的,怎麼反而問我來了,難道我還有通天的本事讓你的表格消失不見嗎?”
他在那頭輕笑了起來,其實兩個人都明白,嚴鞍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能讓他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這就是他的權勢。
白榆垂下的睫毛微微輕顫,看着有些脆弱,但再次擡起的時候已經帶着洞察一切的清醒,“嚴總費盡心思,就是想讓我回SG?”
那頭的嚴鞍收斂笑意,目光帶着犀利,“榆隊認為如何?畢竟戰隊不是那麼好建的。”
白榆回他:“是啊。”
嚴鞍以為勝券在握,嘴角剛剛勾起,下一秒就聽到白榆平靜的聲音:“不如退役當個主播算了,怎麼也比一拖四輕松。”
他說完當着嚴鞍的面挂斷電話,帶着周尋文離開,半點也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嚴鞍差點沒把手機捏碎。
他聽出來了。
白榆在諷刺他。
那場世界賽結束,所有人都在罵白榆開得不夠好,其實懂行的人都能看出來,一直是白榆在死拖,反而輸在其他四個人身上,比賽結束夠他一直沒出面表态,嚴鞍還以為他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沒想到突然就露出了爪牙。
嚴鞍忍不住罵道:“四個沒用的廢物。”
讓他在白榆面前直不起腰來。
白榆在回去的路上一刻也沒停歇,不停找關系,旁邊的周尋文也沒閑着,通訊錄裡的人都快問爆了。
“怎麼樣?”
“他們都幫不上忙,你呢?”
“他們說解鈴還須系鈴人,讓我找嚴鞍說點好話。”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雙雙癱軟在躺椅上,徹底沒轍了,“如果嚴鞍肯幫忙的話,我就不用坐在這打電話了。”
周尋文看着已經快成型的基地,忽然悲從中來,“砸了這麼多錢,花了這麼多心思,打了這麼好的成績,結果犯了小人!”
白榆睜着眼睛,怎麼也想不明白電競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資本裹挾的,明明當年還不是這樣。
他躺了一會兒,忽然起身。
周尋文問他:“你幹嘛?”
“找處理人去。”
“你找他有什麼用,他都聽嚴鞍舅舅的。”
“總要想辦法吧,萬一他良心發現了呢?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想别的辦法,比如去嚴鞍辦公室跪一跪,說不定他就心軟了。”
周尋文破口大罵:“你TM怎麼不去跪!”
白榆被罵了也不生氣,笑着揮揮手,拿上外套,繼續處理這件棘手的事。
處理中心離得有點遠,白榆在開車的路上有些心神不甯,好幾個綠燈都沒有跟上,被身後的喇叭不停催促。
白榆連忙将車停好,帶上所有的資料直奔處理中心,找到當時處理這件事的處理人。
對方明顯收到了指示,咬死裡面就是少了一張表,其他人也統一口徑,讓白榆趕緊去找SG簽字,不要跟他們在這耗着。
這一招互相推诿可謂是玩得賊溜,白榆心知再跟他們耗下去隻會浪費時間。
他立即帶上所有資料,扭頭去隔壁。
總部有個總負責人名叫蔣義,負責整個賽區,也是唯一一個有權利監管嚴鞍舅舅的人,如果能說動他出面,整個過程就會非常順利。
電梯到達,白榆拿上資料,大步來到負責人的辦公室。
他不停地在腦子裡思索該怎麼說,重點怎麼提,又如何請對方插手這件事,思考了一路,卻在敲門的瞬間戛然而止。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有個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白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雙很長的腿,露出的腳踝處有個不起眼的電子碼紋身,西裝寬大,穿得随意,寬肩窄腰,面部硬朗,逆天的身形比讓整個沙發都顯得矮小。
白榆怔住,“你……怎麼會在這裡?”
對方睜眼,睨了白榆一眼就收回。
他還在倒時差,沒怎麼睡醒,看都沒看清又重新合上了,片刻後,慵懶的雙眸“唰“一下睜開,直勾勾落在白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