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原本陸霖諾跟闫峯又在早飯問題上來回拉扯,一個電話打破了這幾日的生活節奏。
熱心的領居‘投訴’了他們家草坪瘋長的小草影響到小鎮的整體環境。
就真的很離譜!!!
這個小鎮,整天都見不到一個人!
雖然陸霖諾坐在輪椅上視線看不到太遠,但是…鄰居呢?每棟房子之間間隔那麼遠!鄰居有點過于熱心了吧!
他才從醫院回來沒幾天,闫峯照顧他本來就累,哪裡有時間去美化草坪?
算了,陸霖諾撅着的嘴被闫峯哄着親了好幾下後,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好在今天天氣好,沒下雪,穿厚點出來曬曬太陽也舒服。
陸霖諾擡了擡遮住視線的遮陽帽,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秋天的太陽又不曬,幹嘛非要讓他頂個帽子?”
一直沒有打理的頭也長長了很多,被帽子壓着,不僅擋着眼睛,影響他的視線,而且戳着脖子好不舒服。
陸霖諾不耐煩地調整着帽子,眼前的頭發被他一把撸到腦後,但細軟的發絲又瞬間回到原位,搞得人心情更加煩躁,他幹脆直接摘下帽子,看着正在打理草坪的闫峯,煩躁的心總算是稍稍平複。
回到家的這幾天陸霖諾有時候都覺得世界就剩下他們兩個活人,這周圍真是‘人迹罕至’,要不是偶爾有車經過提醒他,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家是不是坐落在無人區!
陸霖諾仰着頭,閉着眼睛,感受陽光打在臉上,秋日陽光微弱的溫度随着清風慢慢起伏在臉上,讓人不自主的放輕呼氣。
空氣中突然出現熟悉的味道,撫在他臉上的大手一下子篡奪了陽光微弱地觸碰。
“寶寶,困了嗎?我抱你回去睡覺。”
陸霖諾沒有回答,他笑了笑,眼睛依舊緊閉着,隻是習慣性地用臉輕輕蹭着闫峯的手。
他突然覺得好好笑,閉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到闫峯頂着一張誰見了都不敢靠近的‘黑臉’,冷的吓人,連說話的聲音都讓人感覺夾雜着冰霜,但這樣的人卻一本正經地喊他寶寶。
“不要,早睡晚起,每天還要午睡,我都快變成豬八戒了。”
呃….豬八戒都沒他能睡。
“多睡,身體好得快。”
睡覺确實會加速身體的恢複,不過除了恢複身體需要喝的藥之外,陸霖諾每天還需要服用大量精神類的藥,部分藥确實會讓人嗜睡,好在這個副作用不算太壞,闫峯暫時能接受。
這已經是要求醫生給到最優方案,是藥三分毒,左右都避免不了藥物帶來的副作用。
如果陸霖諾的人生必須伴随着一瓶接一瓶的藥來維系,西藥不是長久之計,目前闫峯也隻能提前在國内尋找有實力有名望的中醫,後續恢複了還是要回國再看看中醫,中藥滋補,輔以療養,但願能讓他的寶貝少受些苦。
“我都要生鏽了。”
此刻,看着陽光下閉眼的少年,闫峯第一次在處理事情上變得優柔寡斷,回家這麼多天,他一直在拖延康複訓練,他甯願療養的時間拉長,也不願再讓陸霖諾受疼。
“寶寶,我抱你站起來試試?”
陸霖諾睜開眼睛,詫異地看着闫峯。
其實出院後就差不多該複建了,慢慢練習舉手、站立、走路……
“可以了嗎?”
陸霖諾歪着腦袋想看男人。
他早就想試着站起來,但是闫峯不讓,理由是傷口沒長好,怕他疼,這讓陸霖諾原本就不夠看的勇氣也被抛向九霄雲外,反正不能走動的日子他都已經習慣了,也不會覺得煩惱。
“嗯,可以的,抱住我,疼了要說,不準忍,知道嗎?”
闫峯雙手穿過陸霖諾腋下,輕輕攙扶起他,懷裡的人明顯很緊張,身體有點僵硬,卻還在故作堅強。
“我不疼,你慢慢放下來嘛。”陸霖諾悄悄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加油。
但是,明明說好是要練習站立,問題是他的腳都沒碰到地面算怎麼回事?
他都快忘記怎麼站立?怎麼走路?隻能奮力的站直身體,讓自己的腳感受地面。
感覺到陸霖諾上半身往下沉着亂發力,闫峯臉色陰沉,冷冷的強調道:“寶寶,不準勉強,知道嗎?”
“你兇什麼兇嘛!我都怕死了你還兇我。”
原本故作委屈的話随着右腿根部傳來的刺痛頃刻間變了性質,疼陸霖諾眼圈瞬間就紅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湧了出來,趴在闫峯懷裡開始哭。
“是不是疼了?哪裡疼?”
懷裡人不願回應隻顧着悶頭哭,闫峯着急的又問道:“寶寶,我錯了,不該兇你,是不是腿根疼?還是膝蓋?告訴我好不好?對不起……”
看來現在複健還是太早了。
陸霖諾突然大哭起來,差點讓闫峯慌了手腳,有些着急,他分不清陸霖諾是因為他的話吓到了,還是因為錯誤發力導緻傷口疼痛。
闫峯抱着人直接坐在草坪上,将人摟在懷裡輕撫着脊背,一邊親一邊低聲哄着。
“寶寶不哭了,我錯了,不該那麼兇,是不是腿疼?“
“我錯了,你這麼勇敢我還兇你,是我不對。“闫峯繼續道歉。
聽着懷裡越來越收不住的哭聲,時不時還因為缺氧而抽噎,闫峯心裡愈發着急。
“乖寶寶也疼疼我好不好?”
從認識到現在,陸霖諾哭過很多次,他從最開始的漠然到不想看他哭,一次比一次深刻,直到現在,陸霖諾的眼淚仿佛是從他心髒流出來的心頭血,一刀接着一刀慢慢切割着他的心髒。
陸霖諾兀自哭了一會兒後總算平靜下來,他趴在闫峯懷裡時不時抽泣着,慢慢平複其實收了力,腿也不疼,隻是想到剛才被小小的‘兇’了一下,陸霖諾雖然不疼了,但他還不太想輕易放過闫峯。
“那你幹嘛那麼兇!”控訴的話裡帶着止不住的哭腔。
“對不起,我不該兇寶寶。”
闫峯确實也在反思,他自小話少,控制欲強,一緊張語氣就會變得格外冷硬,确實吓到陸霖諾了。
算了,沒什麼好計較的,又不是真的兇他,陸霖諾靠在闫峯懷裡,道:“我的腿疼。”
闫峯摸着陸霖諾的右腿膝蓋,輕輕捏了捏:“是這裡疼嗎?”
陸霖諾搖頭,順便把眼淚一股腦抹在闫峯衣服上。
“那這裡呢?疼嗎?”他的手向上按了按右腿接近根部的位置,這塊大腿骨頭大大小小打了八顆钛釘。
“現在不疼了。”
看來,除了大腿本身承重,應該還有心理因素。
闫峯心想他也有錯,不該太焦慮,更不該讓這樣的情緒影響陸霖諾。
.....
“早上好,發生什麼事了?需要幫助嗎?”
一聲突兀的芬蘭語打破闫峯兩人之間的氛圍。
突然的聲響立刻拉回闫峯的思緒,他猛然擡頭,原本因為安慰陸霖諾而變得柔和的眼眸瞬間凜冽。
問話的人被男人兇狠的目光吓得不禁後退半步,不過又看了看兩人旁邊的輪椅,還是溫柔地重複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