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妙繁心中湧起一絲預感,手輕輕撫摸着畫面上已故的青年,低聲問:“他是我的親人嗎?”
“是的,他是你的父親。”
“他的名字叫什麼?”
“孟鶴良。”
“哦。”
沈翊本以為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少年得知身世會情緒激動,沒想到他如此冷靜。
他之前還推測方老讓他來告知孟妙繁此事,是老人家不忍心看小孩哭天喊地。
孟妙繁的眼睛确實有些濕潤,但他對突然得知這個陌生人就是他的父親目前還處于茫然無措的狀态:“謝謝您讓我知道了父親是誰。”
“你不想問問關于你母親的事嗎?或許我知道。”沈翊對他的冷靜感到不可思議。
孟妙繁心裡雖然很渴望母愛,但他也知道注定事與願違,隻好搖了搖頭:“不想知道,她可能并不想要我這個孩子。”
沈翊沉默片刻,才開口:“我對師兄和你母親的事了解得不多,隻能告訴你,不管你母親怎麼想,我可以保證你父親很牽挂你,直到癌症晚期都沒放棄找你。”
“謝謝您告訴我這些。”孟妙繁垂下眼簾,他明白沈翊沒有言明的意思,在世的母親确實嫌棄自己,“沈先生,方爺爺不願收我為徒,是不是也覺得我身體異常,像個怪物?但他又找不到别人繼承修複技藝,隻好先教我,免得技術失傳?”
沈翊對方老的心思被他一語道破感到詫異,方老雖沒明說,但還在尋找新傳承人,已然驗證了他的猜想。
可這話太傷人,他不能直說,隻能安慰道:“方老一直惦記着你,這麼久沒接你回去,其實也是在考驗你有沒有能力擔起責任。”
“方爺爺他還好嗎?”孟妙繁深吸一口氣,問道:“還有…那我現在通過考驗了嗎?”
沈翊很少被人看得心慌,尤其是這樣深沉的目光來自一個少年:“當然,不然師父也不會讓我來找你,他老人家身體很好,放心吧。”
孟妙繁稍微放松了些,微笑着問:“那方爺爺願意收我為徒了嗎?”
“這……”沈翊陷入沉默。
孟妙繁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沈翊見他神色黯然,趕忙解釋:“妙繁,我又不是師父肚子裡的蛔蟲,這你得回去問他才行,你說對吧?”
孟妙繁這才沒那麼難受了,打起精神說:“等肅先生的項目結束,我就去……”
“師父的意思是讓你現在就盡快去找他,肅世集團的項目風險很大,剛好趁機退出比較好。”沈翊打斷他的話:“我馬上安排人來接你。”
“現在?”孟妙繁皺眉思索着,突然明白了,低聲問,“方爺爺不希望我參與肅先生的項目?他怕我用口訣裡的技巧幫他嗎?”
沈翊雖不想承認,但事實确實如此,正猶豫着怎麼委婉表達:“其實……肅家組建古畫修複團隊,就是在和秀畫名門競争,你父親是師父的首席弟子,現在師父也對你寄予厚望,于情于理,你都不該摻和進來。”
方爺爺可能根本就沒想過接他去秀畫名門,也沒打算把他的身世告訴他,不然為什麼在他們相處的那麼長時間裡,隻字未提?
如果不是自己誤打誤撞參與到了肅聯的項目中,孟妙繁敢肯定他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會知道。
根本……沒有人真的在乎他。
孟妙繁握緊拳頭,後退一步:“方爺爺沒收我做徒弟,我也永遠不會洩露他教我的口訣。除此之外,我是自由的,想做什麼是我的事。”
說完,轉身就走。
沈翊沒想到他如此固執,沖上去想拉住他的肩膀,卻被少年反手撈住胳膊,緊緊反壓在岩壁上:“妙繁,你别沖動……”
“沈專家,”孟妙繁雙目通紅,盯着他冷聲說,“你别逼我!”
沈翊沒想到他力氣這麼大,無奈道:“對不起,是我沒考慮你的感受,妙繁,我給你時間考慮……”
“你讓他考慮什麼?”肅聯看着兩人親密接觸的樣子,眉頭一抽,咬牙說道,“沈專家,評審快開始了。凡凡,你還不快過來?”
“來了。”孟妙繁松開還鉗制着沈翊的手,走到一臉嚴肅的肅聯身邊,“沒什麼,肅先生,沈專家和我讨論怎麼讓壁畫修複效果更好。”
沈翊:“啊……對。”
肅聯挑眉:“需要貼那麼近讨論?”
孟妙繁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肅聯氣悶地攬住他的肩膀,低聲說:“别忘了你今天跟我表白過,現在你是我的人,請你專一些,别跟其他男人靠太近,我不喜歡。”
孟妙繁:“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沈翊當場石化:“……”您二位還真不把沈某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