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寒說他們幼稚,結果自己也跟着搶了起來,鍋裡東西那麼多,賀衍不知道他們在搶什麼。
陳煜寒說他不懂,東西要搶着吃才香,然後把自己的戰績推到他面前,讓他吃香的。
鄒磊看着自己碗裡不多的菜,又看了一眼張博深的碗裡居然比他還少,合着剛剛搶得熱火朝天,碗裡居然少得可憐,他擡眼問張博深:“搶菜你都搶不過,你還會幹什麼?”
張博深筷子一搭,放在碗上,“我會的可多了,會算命。”後半句他有點猶豫,但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出來,“還會b–box。”
陳煜寒:“什麼時候學的b–box?我們怎麼不知道?”
鄒磊不信,“你就吹吧。”
“來兩句。”遲尚軒笑着把手機掏出來,點開錄像,“我聽聽打的怎麼樣?”
“不打。”張博深看到遲尚軒錄像,擡手去抓他的手機,沒抓到,“讓我打要收費的。”
遲尚軒伸手往兜裡掏,沒出意外地掏了個空,居然忘了自己現在也是兩袖清風。
賀衍在旁邊學着他們剛剛的樣子假意投了兩枚硬币給他,問:“夠了嗎?”
張博深說不夠,陳煜寒刺激他,“可能真的在吹吧,别為難他了。”
善解人意卻也字字誅心。
“我真的會打。”張博深強調,“但是我隻學了兩句。”
“兩句也夠你吹一輩子了。”賀衍說。
張博深看着賀衍,想讓朋友開心一點,又看着旁邊幾人亮晶晶的眼睛,心一橫,學着樣子用一隻手捂住嘴,在口腔中吸了口口水,硬邦邦地開口:“不吃不喝不睡!”
“……”節奏感有了,裝模作樣的氣場有了,但是……遲尚軒說:“你詩朗誦呢?”
“你懂什麼?”張博深說,“我這招可以吹一輩子的。”
鄒磊用筷子戳着碗裡的米飯,淡淡開口,“你這一輩子可真短。”
“不吉利。”賀衍的目光從陳煜寒憋笑的臉上移開,“别這麼說。”
“行。”鄒磊看着張博深說,“夠你吹一輩子了。”
遲尚軒端起飲料,笑着說:“小深深真棒,居然還會打b–box,太厲害了!”
“你别惡心我。”張博深說,“擱這陰陽怪氣呢?”
“你要這麼說我可傷心了哈。”遲尚軒給他們倒飲料,邊說臉上邊配合做表情,“我這可都是真心實意地誇你。”
他們的奶茶都快喝完了,又開了一瓶飲料,陳煜寒喝了一口,發出滿意的聲音,“真厲害,18歲的少年天才兒童,會打b–box了。”
張博深瞪他,他一笑,“嘿嘿,我這也是真心實意的。”
賀衍笑起來,周圍幾個看他笑了,怼得更起勁,凡是平日裡雞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今天全被翻出來溜了一遍,嚷着要給自己讨個說法,不能這麼不明不白。
一頓飯而已,賀衍吃得很慢,他強壓心緒,被煙熏得眼眶發酸,陳煜寒在底下用膝蓋碰他,讓他少吃一點辣,嘴巴紅腫着自己都沒察覺。
遲尚軒伸手給張博深看手相,問他,“你真會看啊?”
“拿來裝b的。”張博深實話實說,“但是我奶奶是真會。”
“你怎麼知道他真會?”遲尚軒笑問。
“因為她說我長命百歲。”張博深把眼睛從他手上移開,頗為驕傲。
遲尚軒收回手抱拳,“實不相瞞,我也會。”
張博深壓根不信,“哦。”
“我幫你算算你不就知道了?”遲尚軒有模有樣地伸出一隻手,閉着眼睛用大拇指點着其他四根手指,唬人倒是有一套。
大概就這樣過了半分鐘,遲尚軒突然眼睛一睜,身體向前,眼睛裡淨是陰謀詭計,吓得張博深夾着的肉片都掉在碗裡。
張博深淡淡地看着他,看他能編出什麼花來。
衆人期待,就看他邪魅一笑,用手在張博深臉前畫了個圈,“你姓張。”
“……”
張博深表情未變,倒是鄒磊嗆了一口奶茶,珍珠從嘴裡噴出,碗上搭起的筷子滑到地上,吓了陳煜寒一跳。
賀衍給鄒磊遞過紙巾,沒說話也沒表情。
張博深無語,抓住遲尚軒的手,“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陳煜寒無語,“照你這麼說我也會算。”
他學着遲尚軒的樣子開始算,然後看着賀衍,“你今天穿黑色的衣服。”
賀衍:“嗯,我也看到了。”
他又算,“你現在不開心。”
賀衍一愣,沒回答。
“但你未來會永遠開心,也會長命百歲。”
鄒磊還在咳,邊咳邊用腳去踹遲尚軒,咳得賀衍的心一顫一顫,陳煜寒表情太過認真,眼神太過熾熱,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回應些什麼,哪怕一句謝謝也好,但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等賀衍的反應,陳煜寒先害臊起來,他收回眼神,瞥見賀衍不經意間用手捂住嘴,可能是思考,然後手心覆上他的後腦勺。
最近幾天降溫,忽冷忽熱,尤其今晚,風一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但是賀衍他們跟其他三人分開後,沒有打車,彼此心有靈犀地選擇步行回家。
陳煜寒在前面走着,賀衍在後面踩他的影子,一步一步,鄭重雀躍,沒留神撞上前面的肩膀。
他不知道陳煜寒是什麼時候停下的,隻記得那雙黑而亮的眸子下,隻能裝着自己的身影。
陳煜寒低頭,頓了幾秒,猶如決定什麼重要的事,後又擡頭,鄭重地說:“我在影院說的話是真的。”
“你還有我。”
他短暫地忽略張博深等人,将自己推出去,“我可以陪你一起,以前沒機會,現在有,未來也一定還有,你不用什麼都自己扛,不用很累,隻負責勇敢就好,勇敢的接受我……我的幫助。”
“這算什麼?”賀衍看着他,似懂非懂,不似表明心意,倒像是關系好的兩人仗義直言願意為對方兩肋插刀。
“算什麼?”陳煜寒膽怯地低下頭,眼珠亂轉,感受自己的脈搏在不斷快速地跳動,賀衍的目光如炬,盯得他全身發麻,又不敢吐露心聲,說着讓賀衍勇敢,自己反而沒做到。
他把心底的急躁和怯懦壓下去,自嘲一笑,“算是好朋友之間的仗義。”
賀衍看着他不說話,咬着自己的舌尖讓自己清醒,他往前越過陳煜寒走幾步,又停下來,聲音不鹹不淡,“好的,好朋友。”
陳煜寒攥住衣角,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聽到回應後眼眶又沒出息地發紅,等前面那人發現自己沒跟上回頭看他時,他又深呼吸,笑着朝他跑過去。
玻璃質量不錯,估計徒手扔到五樓力氣不夠,居然沒碎,隻是外邊濺到的酒漬提醒他,那人真的來過。
他讓李文希在家小心,别亂湊外面的熱鬧,自己回到房間吃藥之後又沉沉地睡下去。
半夢半醒,好不安生。
值得慶幸,賀啟行好幾天沒有再來,陳煜寒還是天天跟他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學習,兩人各懷鬼胎,卻互不道清,彼此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