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周末，賀衍昨晚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感覺剛躺下就聽到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他揉了揉眼睛，幾根呆毛在頭上立起，一臉陰沉，趿着拖鞋将門打開。
“嘿！”陳煜寒側頭看着賀衍，笑着說：“早上好啊，剛起啊你？”
“……你最好是有事找我。”賀衍面無表情地說。
陳煜寒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猶豫道：“那再給你半個小時，回去補一覺？”
賀衍垂着眼睛，問：“現在幾點了？”
“六點四十。”
“……”
他忍住錘爆陳煜寒腦袋的沖動，“什麼事？”
“上次不是說周末帶你去個地方嗎？”陳煜寒說，“你要不也别睡了？收拾收拾就走？”
賀衍低頭看着他，說：“我不太想出去。”
“别啊。”他鑽進賀衍家裡，掏出手機看，“我都已經打好車了。”
賀衍用兩秒鐘的時間接受這個事實：“……”
“等着。”
“好嘞。”陳煜寒也不客氣地躺在賀衍家的沙發上，“等你。”
……
透過車窗，能看到這個城市奔流不息的車輛，眼前一幅幅畫面随着車輛行駛越變越模糊，最後消失不見。
不知道是不是早高峰的原因，車子在半路上被堵住，磨磨蹭蹭半天才挪動一小段距離，陳煜寒也不着急，扭頭想跟賀衍介紹一下周邊的景點，就看到賀衍已經低垂着頭，好像睡着了。
他湊過去低着腦袋從下往上看對方。
賀衍感覺有人在盯着他看，睜開眼睛，就看到陳煜寒樂呵呵的樣子，問：“真睡着了啊？”
“……”賀衍一臉無語，扭頭往身後靠去，又接着閉上眼睛。
陳煜寒自讨沒趣地坐好，突然，車輛一個急轉彎，他猝不及防地倒在了賀衍腿上。
這下輪到他自己無語了。
司機看了一眼後座，不好意思地說：“剛剛沒開穩，不好意思啊。”
“沒事。”陳煜寒咬牙，一臉無辜地從賀衍腿上起來，明明背對着他，卻感覺後腦勺快被那雙眼睛看穿了。
他悶聲說：“我也不好意思。”
但是賀衍沒聽到，說：“蚊子都比你叫得大聲。”
“我也不好意思。”陳煜寒聽到這裡說話也大聲起來。
司機聽到後以為是在跟他說活，一時半會兒有點摸不着頭腦，猶豫不決地回：“沒……沒事？”
賀衍笑了，他說：“我也沒事。”
他們的目的地距離家的位置并不算遠，車輛過了擁堵路段後很快停在一個小區門口，沒等賀衍緩過神就下了車。
陳煜寒用手指勾了勾身後的書包，轉頭笑着對賀衍說：“你先在這等着，我去去就來。”
賀衍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站在原地看陳煜寒慢慢走遠，最後看着他消失的身影發起了呆。
他是被一個小石頭砸到才慢慢緩過神來的。
賀衍皺着眉頭順着石頭扔來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站在樹背後的林凱。
林凱并沒有躲，他們距離本就不遠，擡腳就直接向賀衍走了過來。
“聊聊？”林凱看着賀衍說。
“理由。”賀衍輕飄飄地應道。
林凱笑道：“你和陳煜寒什麼關系？”
賀衍沒有回答。
“其實陳煜寒挺好的。”林凱說。
“你和他又是什麼關系？”賀衍偏頭看向林凱，眼神不善。
林凱沒理他，繼續說道：“他這個人，有時候容易一根筋，好事壞事他都扛，好好對他。”
說完他從包裡掏出一根煙，問：“抽嗎？”
賀衍搖搖頭，側過身走了一步，與林凱隔了一個人的位置。
林凱看着賀衍的動作愣了半天，眼神裡閃過一絲顧慮，見賀衍不抽，自己拿出打火機點燃抽了起來。
“我讨厭煙味。”賀衍沒看他，冷着聲音說。
林凱攤開雙手，“不好意思，我的錯。”說完将嘴裡的煙拿出來，丢在地上用腳踩滅。
“我覺得我們會有共同話題的。”林凱撿起那根剛點燃就被滅掉的煙，用紙包住捏在手裡，“我其實……也挺想找人說說話的。”
林凱苦笑，“壓抑了太久，有些難受。”
……
陳煜寒牽着狗走來的時候，就隻剩下賀衍一個人了。
一隻棕黃色的小狗伸着舌頭在賀衍腳邊蹲下，仰頭看着他。
“哪來的狗？”賀衍看到狗不自覺地蹲下，伸手去摸狗狗的腦袋。
“我表弟家的，就上次說跳樓那個。”陳煜寒也蹲下，伸手朝狗的下巴撓去，“他去玩的時候在路上看見，喂了點東西，這狗就一直跟着他了。”
“這狗叫什麼？”
“可樂。”
“可樂？”
陳煜寒看着賀衍不可置信的樣子，笑道：“對啊，不能叫？”
“不是。”賀衍說，“隻是第一次聽狗叫這個名字。”
“原來如此。”陳煜寒站起身來，抱起黃黃的小狗就往賀衍懷裡送。
“？”
“沒事，它已經洗過澡了，不髒。”
可樂小兄弟除了伸着舌頭就要往賀衍臉上舔之外，其他時候躺在懷裡一動不動。
賀衍剛開始不适應小狗這樣的見面方式，頭往外躲了躲。小狗似乎是意識到賀衍的動作，轉頭有些哀怨地吐了吐舌頭嗚咽幾聲。
“它怎麼不叫？”賀衍看了半天小狗都沒有叫，開口問道。
“哦，它不會叫。”陳煜寒想了想，又補充說，“除非是見到小母狗，或者是你不給它吃東西時，它才會叫。”
小母狗，聽到陳煜寒嘴裡說的話，賀衍沒忍住笑了出來。
陳煜寒說：“走吧，到處轉轉。”
賀衍把小東西放下來，牽着狗繩向前走着，沒想到那小家夥精力這麼旺盛，一脫離賀衍的懷抱就一溜煙跑了出去，賀衍也被拽着往前跑了幾步。
“唉，是你遛狗還是狗遛你啊？”陳煜寒大聲喊道，“使勁拉住了啊。”
賀衍跟着狗跑出一段距離，最後把手往後一拉，強制拽住狗繩才停了下來。
在停下的那一瞬間，他松了口氣。
終于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