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衍看着陳煜寒手中的糖愣了好一會兒，拿走一顆後就把他的手推回去，“一顆就好。”

陳煜寒聽後乖乖地把剩下的糖揣好，低頭翻找今天早上剛剛發的卷子，聽見賀衍問：“黃信忠和林凱是什麼關系？”

他沒有問陳煜寒和林凱的關系，也沒有問黃信忠為什麼針對陳煜寒。

桌上的卷子夾在堆積的書中，沿邊卷着，風從後門灌進來，背椅上的書包帶小幅度地晃蕩，叮的一聲，手機一震，賀衍長腿一伸，身子靠在牆上，問陳煜寒：

“黃信忠和林凱是什麼關系？”

陳煜寒聽到後說：“朋友吧。”

心裡隐約感到失落，躊躇半晌，補充：“上次林凱還托黃信忠給周靜送東西呢。”

賀衍沒看手機，“周靜是誰？”

陳煜寒笑笑，“是我和林凱在初中認識的，現在在我們學校讀高二，小我們一歲，她隻有一個爺爺，平時我們看她撿塑料瓶，就幫忙撿撿，這樣她就不會被其他人到處說了。”

“你不知道，有幫人可壞了，專門欺負她，有一次還好被我遇見，不然……”

賀衍打斷，“所以才受傷？”

“沒，”陳煜寒反駁，“林凱趕了過來。”

後門被撞響，鄒磊被掃把絆倒，踉跄一下後站住，嘴裡埋怨道：“什麼破掃把。”擡頭就看見賀衍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

賀衍溫聲提醒：“眼睛長在前面，不是後背。”

鄒磊不搭腔，把後門的勞動工具擺好後回到座位，賀衍欠身給他遞紙，擦着陳煜寒的肩，用餘光觀察陳煜寒臉上的表情。

手機又響了一聲，賀衍從桌肚裡掏出手機，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把手機塞進去，猶豫一會兒後又重新拿出來，點進浏覽器，輸入問題等頁面加載片刻，最後停下來。

醫生說的話他最清楚，隻一再強調嚴重性，但一些專有名詞他不懂，也毫不在意，至于為什麼要自己搜索一番，他也不知道答案。

教室裡并不安靜，叽叽喳喳的說話聲，埋頭解題又解不出的不耐煩，前桌巴結喜歡的人沒得到好臉的幽怨，全都跟最後一排沒有關系，兩人獨自沉默，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陳煜寒放學後去了一趟辦公室，回來把自己的筆記整理出來，塞進林凱的書桌。

等等……塞筆記的手一頓，賀衍怎麼知道自己那個時候受傷了？

林凱是第二天出現的，他和黃信忠站在樓上，看着下方學校的全貌，來往的人，綠蔭道，枝繁葉茂的大樹，因為近視都看不真切，他說：“我和陳煜寒不是你想的那樣。”

黃信忠看着手機裡的照片，林凱發現的時候就知道他誤會了什麼。

“初中那會兒的流言蜚語，能把人砸死。”林凱說，“陳煜寒的成績，是要好好考大學的。”

“既然如此，初中過去了，那高中為什麼繼續遠離他。”黃信忠不理解，“當時難道不是陳煜寒先惹的事嗎？所以後面才會發生一系列的事情？”

林凱想起後面發生的事，笑道：“因果不是這麼算的，林崇州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再說了，那是我和他一起惹的，就算陳煜寒那天不恰巧碰到，指不定哪天會碰見，砸人的也是我。”

他說完想走，被黃信忠叫住，“上一個問題你還沒回答。”

“什麼？”

“初中過去了，高中也不是那個環境了，”黃信忠堅持不懈地問，“為什麼還是離他遠遠的。”

林凱的眼神暗了下去，“因為我有病。”

賀衍一晚上都沒有睡着，起身到窗戶邊看日出一點點從山頭升起，最後染紅一整片天空。

鬧鐘響了，他把書塞進書包，拿起昨晚上買的大白兔奶糖看了一眼，猶豫一會兒後放在桌子上，推門出去。

下一秒，門重新被打開，賀衍拿起那袋糖，塞進口袋。

課上，賀衍猶豫了一下，從兜裡掏出早上塞進去的糖放在桌面，用筆假裝毫不在意地朝陳煜寒推過去。

陳煜寒看到被推過來的糖，問：“給我的？你不喜歡吃糖還丢給我。”

賀衍聽後把糖一把抓走，“别吃了。”

“幹什麼！”陳煜寒說，“我又沒說不吃。”

“以後都别吃了。”賀衍冷笑，“都吃傻了。”

陳煜寒準備伸手去搶，賀衍不給。

“那你想怎樣？”陳煜寒不服，邊轉筆邊問。

賀衍：“沒想好。”

鄒磊正在前面糾結一道數學題，這節是英語課，但是下節課是數學，他還沒有寫完。

最後轉過頭來對陳煜寒說：“陳煜寒，數學卷子給我。”

陳煜寒還沒來得及遞出去，就聽到英語老師埋頭說：“鄒磊，你起來念一下這個單詞。”

鄒磊站起，支支吾吾半天，扭頭求救似地看着陳煜寒。

陳煜寒拿書擋住臉，“别看我，我沒聽。”

聽到這句話的鄒磊一瞬間洩了氣，轉頭楚楚可憐地看賀衍。

賀衍：“……shabby。”

鄒磊一驚，脫口而出：“傻b？！”

全班：“……”

“哈哈哈哈哈”，張博深也沒有聽課，正打着瞌睡，聽到這裡第一個笑了出來，随後整個教室都哄堂大笑，“卧槽，你牛啊！”

陳煜寒目瞪口呆地看着賀衍，這是他繼上次網吧以後第一次聽到賀衍說髒話，還是在課堂上，帶給他的震撼屬實不小。

賀衍一臉不解，問：“怎麼了？”

陳煜寒搖頭，“沒，沒什麼。”說完之後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賀衍：“……”

英語老師臉色鐵青，“鄒磊你說什麼？”

随後下達了一條指令，“下課後來趟辦公室。”

鄒磊一臉冤枉，哭訴道：“别啊老師，我沒說你。”

張博深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正幸災樂禍着，就聽到老師說：“張博深笑那麼開心，下課跟着一起來。”

張博深馬上止住笑，“……”

陳煜寒聽到這苦笑不得，悄悄靠近賀衍，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對他說：“看不出來啊。”

賀衍不想理這個傻子，低頭悄悄回複消息。

下課後，張博深一臉陰霾地走到鄒磊身邊，從後面提起他的衣服，怒罵：“鄒磊你個龜孫。”

鄒磊甩開他的手，“又不是我叫你笑的。”

張博深瞅了一眼他，“那誰叫你說的傻b？”

鄒磊默默地把頭轉過來，對上賀衍那張冰冷的臉，表情有些哀怨，“賀哥，你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