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加拿大的天氣不算好,天空泛着淺淡的鴉青色,低垂着,霧蒙蒙的,有些陰沉。
在這昏淡光影裡,記憶裡有許多畫面被收攏重合,漸漸清晰起來。
——
那年發生了一件震驚樂壇的事。
風靡歌壇二十餘載的天後秦藝甯宣布就此隐退,移民美國,永遠不再回歸娛樂圈。
那段時間,秦藝甯隐退的事情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畢竟,這位天後十六歲時就出道,以一首原創曲目《心刺》驚豔樂壇,還有天賦與美貌加持,她的成名之路一帆風順。
即使二十年過去,她也還未滿四十歲,在演藝圈裡,這個年紀依舊在與後起之秀争碗飯吃的藝人多的是,她完全可以選擇去做幕後,去做節目導師,亦或者是繼續發唱片,依舊會受到一大票粉絲的追捧。
而她卻選擇了徹徹底底地隐退。
甚至在飛往美國前,她被一窩蜂的記者堵住,也隻是淡漠地取下墨鏡,紅唇惹眼,眉梢一挑,不屑地勾起唇角,傲氣又決絕地丢下一句話,
“我當初進入這個圈子就是一個錯誤。”
沒過多久,這件事就被高挂在娛樂版面的頭條,震驚大衆。
網友評論說,她這樣的,在娛樂圈,還是頭一次見。
像是一朵荊棘玫瑰,逆風生長在一片荒原,卻生的妖娆,生的高傲,無人敢靠近,無人敢采摘。
而曾經追捧她的粉絲,紛紛脫粉回踩,
【這是什麼話?你進入這個圈子就是個錯誤?那你還待了二十年,錢撈夠了就開始嫌棄了?】
【敢情你這些年沒把我們粉絲當人看呗?我們辛辛苦苦追了你這麼多年,熬夜搶演唱會票…在你眼裡就是個錯誤?】
…
有很多傳言,其中一條是說秦藝甯本來就家世顯赫,不需要再在娛樂圈撈錢。
還有人說,她是生了很嚴重的病,需要去美國治療。
甚至有人傳,她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失常這才選擇隐退的。
…
沒有人知道這些說法誰真誰假。
因為秦藝甯本來就是一個很神秘的存在,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往。
就像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後來,都發生了什麼。
…
那年的陸未晚十九歲,剛上大二。
從上初中開始系統地接觸音樂後,秦藝甯就是她心中的神。
豪不誇張,她就是神。
她喜歡她的聲音,幾十年如一日,空靈的沒有一絲浮雜,卻又不失穿透力,一開口,瞬間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但陸未晚更愛她的創作,她的想象力,她的膽量,她詞曲間情感的張力,都是陸未晚可夢不可求的。
這就是秦藝甯,一騎紅塵的秦藝甯,無人能替代。
所以讀書時,當身邊的同學朋友全在追韓團以及國内偶像型愛豆時,她就天天戴着耳機,MP3裡全是秦藝甯的歌,常常被人嘲笑和她們不是一個年代的人。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無數個漫漫長夜,隻有秦藝甯的歌聲,能讓她尋到一絲慰藉。
陸未晚大一那年,因為陸家畢竟也是南城數得上名的家族,自然是有些人脈,她瞞着陸執軍悄悄聯系了很多人,希望能幫她牽個線,把她的作品交給秦藝甯。
哪怕她能聽個十秒鐘,自己就滿足了。
最終她好不容易搭上線,又等了漫長的三個月,終于是等來了她最期望的結果:
秦藝甯說很欣賞她的作品,希望能有空與她見上一面,當面指導。
陸未晚欣喜若狂,讓搭線人轉交了聯系方式,就再次陷入了漫長的等待。
她以為秦藝甯隻是太忙,也不好去打擾她,就一直安靜地等着。
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等,就等來她隐退移民美國的消息。
陸未晚慌了,她厚着臉皮希望搭線人能再幫她聯系一次。
但是最終,秦藝甯隻撂下了兩個字:
不見。
陸未晚徹夜難眠了好幾天,最終做下了她十九年來最大膽的決定:
瞞着家人,孤身去美國。
那時的她張揚,任性,除了一身上天賜予的勇氣,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到了美國,她就像個人人喊罵的私生飯一樣,每天蹲守在秦藝甯的别墅前,卻次次碰壁,除了第一天見到個她的背影外,在那之後,她連秦藝甯的一根腳趾頭都沒有見到過。
她在這裡蹲守,從一開始的想見她,想跟她探讨音樂,漸漸變成了擔心。
她确定自己沒有找錯地址。
但是這麼多天以來,她隻見過秦藝甯一個人進去過一次,再也沒有出來過。
她敲了很多次的門,裡面靜悄悄的,連腳步聲都捕捉不到。
秦藝甯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難道傳言都是真的?
…
那天晚上是她給自己的最後一晚。
就這最後一次,裡面要是再沒有響動,她可能就會報警。
錯報,總比人出事了好。
她蹲在别墅對面的小樹叢裡,鼓起勇氣準備站起身,目光中卻撞進一個人影,在朝秦藝甯的别墅走來。
陸未晚又縮了回去。
那是一個看上去也才二十出頭的男生,身形落拓,人高腿長,額發低垂,微微遮住他的眉眼,但仍可瞥見他眼底的淩冽。
像淬着寒冰,冷到蝕骨。
再加上天氣昏暗陰沉,他整個人,冷得像失去了真實感。
陸未晚跟他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卻始終沒有側過頭,也沒有看見陸未晚畏畏縮縮地藏在樹叢裡,像一個伺機而動的小偷。
他隻是徑直走進了别墅。
那天,陸未晚像是被人蠱惑一般,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了别墅門口,她伏在别墅門,仔細地聽。
雖然什麼都聽不清楚,但是依稀可以聽見裡面有女人的聲音。
陸未晚一顆心跟着落了下來。
看來,秦藝甯沒事。
她安心地走了,隻要人沒事,她就有機會見到她。
隻是在那之後的好幾天,她接連夢見别墅門口的那個男生。
在夢裡,昏黃光影間,他的眉眼輪廓依舊藏着寒意,臉色有些過分蒼白,他坐在那裡,一束光投射下來,身後的窗戶上現出他的剪影,随風曳動,孤獨又詭異。
而他眼神有些陰柔,定定地看着她,刺的她後背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