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一覺醒來，巫野尋還在桌面上趴着。他垂眼，修整好自己的自己的行李才輕聲開口
“過來。”
小怪物聞言慢慢挪到他腳邊，頗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
沈醉把它拎到肩上，正色開口
“巫野尋，你覺得人類是怎麼樣的存在？”
這是自昨天開始沈醉第一次主動和它說話，巫野尋強打起精神思考這個問題
“比異種脆弱，壽命很短，唔，”
它想不到别的形容詞了，于是試探着開口
“身體很溫暖，做的飯很好吃？”
沈醉等了片刻，耐心問它
“嗯，然後呢？”
巫野尋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還是無措的看着沈醉。
他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卻并沒有表現出來，點了點頭
“沒事了，走吧。”
“對不起沈醉。”
巫野尋很難過
“我是你們中的異類，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傷害了那個人類，但我不為此感到抱歉，因為他在傷害你。”
沈醉聞言并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把它裹入自己體内，起身帶着小怪物離開了。
一路上巫野尋都識趣的沒有再出現。
人類是什麼樣的存在？
它思考着這個問題，腦中閃過無數面目猙獰的面孔，還有馬國超捧起它時溫暖的手心。
這該怎麼表達出來？
小怪物低落的盤在沈醉心髒之上，心裡思考着這個問題，不知不覺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它是在一陣颠簸中醒來的。
悄悄從衣領中探頭，夕陽溫柔的灑在林木之中，給周圍的景色鍍上了層模糊的描邊。
沈醉坐在窗邊用手撐着頭。他看着窗外不斷往後退的暖色，看不清楚臉上的具體表情。
“我們在哪兒？”
巫野尋趴在他耳邊輕聲發問。
“大巴上。”
沈醉看了眼手機，繼續回答它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個身體嗎，很快了。”
巫野尋聞言心裡一驚。
“到時候我把你送回沈家。”
沈醉的聲音很平靜
“我有些事情要辦，以後由他們照顧你，記得聽你師姐的話。”
“我不！”
巫野尋情急之下甚至忘了控制音量，周圍人們紛紛朝他側目而視。
它見狀壓低了聲音，着急的開口
“我知道錯了！沈醉，你别生氣。”
“我沒有生氣。”
沈醉戴上耳機，這才繼續開口說話
“我很忙，沒時間教你那些生活的瑣事。而且我做的事有風險，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我不怕！”
它竭力想證明自己的能力
“沒關系的，我自己能保護好自己。而且我有用！我當時幫到你了，不是嗎？”
“那證明不了什麼。”
沈醉的語氣毋容置疑
“處理好這件事我就送你回去，他們會教你怎麼在人群裡生存下去。”
“我不去。”
巫野尋不再和沈醉争辯，強忍着難過縮回他的身體
“我不要身體了，也不回去，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沈醉不再回答它，自顧自的刷着手機，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
大巴颠簸着，從夕陽微紅一直開到夜深。眼看座位上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最終隻剩沈醉一人，他這才慢慢起身。
“辛苦了。”
這人塞了兩張百元大鈔遞給司機，在昏黃燈光的照映下下了車。
他提着鼓鼓囊囊的黑包，在崎岖小路上獨自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隐隐約約終于出現了村莊的輪廓。
沈醉不緊不慢的走到一戶人家門口，用力扣了扣那老舊的木門。
一個老婦人開了條門縫，謹慎環顧四周片刻，見到沈醉的一瞬間眉開眼笑。
她叽裡咕噜說了一堆方言，沈醉卻隻是微笑，末了把黑包遞給老人。
老人開了門，領着沈醉進了間偏房。
屋子雖然簡陋，收拾的倒是很幹淨，鋪蓋被褥等該有的一樣沒少。
等到老人寒喧一陣後拎着黑包離開，沈醉這才把巫野尋放出來，輕聲詢問它
“你餓嗎？”
巫舒尋被他這不痛不癢的态度搞得非常郁悶，獨自挪到離床最遠的一個位置
“我不餓。”
“好。”
沈醉點了點頭，沒再管鬧脾氣的小怪物，就這麼直接上床睡覺了。
“早點睡。”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
“明早帶你進山，好好補充體力。”
巫野尋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但它并不想乖乖聽沈醉的話。
就像在和誰置氣一般，它睜着眼睛縮在角落一動不動，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黑暗中模糊的輪廓緩緩顯出形狀。
床上的人安然入睡，呼吸平穩，就連眉眼間刻薄的神色都消散了不少，似乎完全沒意識到有人因他的決定徹夜難眠。
片刻後沈醉醒了。他看着牆邊倔強的小怪物直歎氣，卻也并不勸它。
“準備走了，你路上休息吧。”
說罷他将巫野尋裏回身體裡，迎着快要落山的月色出了門。
這個點連雞都還沒起床，村莊裡還是一幅靜寂沉睡的狀态。
沈醉沒有打擾熟睡裡的人家，他背起包，獨自一人重新踏上崎岖的小路。
黑色的剪影在銀光下隐隐綽綽看不清晰。巫野尋從他衣領裡探出頭，看着連綿起伏的剪影發呆。
“那是山。”
沈醉低聲開口，絲絲白氣彌漫在他的唇齒之間。他指了指前方最大的一塊深色剪影
“我們要去那座山。”
光顧着和沈醉置氣，巫野尋這才恍然驚覺：他們已經在山上了，這裡溫度降的很大，是普通人穿着棉襖都會冷的程度，而沈醉卻穿的很單薄。
“你不冷嗎？”
它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不冷。”
沈醉語氣裡依舊沒什麼情緒
“用腳的話得走一天。等徹底到了沒人的地方速度能快點，你現在可以睡會兒。”
“我不困。”
兩人一時間沒了話。
“你餓嗎？”沈醉突然開口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