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貴州,去貴州做什麼?”羅芷妍有些奇怪,之前并沒有聽他提起過。
“明天要去貴州,看看我媽。”
陳予秋熟練地轉彎,外面已經漆黑一片。
“你媽媽她沒事?”羅芷妍立刻關心起來。
陳予秋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他跟着父親在清沂市長大,而母親一直在貴州老家。聽說她身體不是很好,所以羅芷妍隻在結婚的時候跟她見過一次,她話很少,整個人也冷冷淡淡。
羅芷妍起初以為她是不喜歡自己,陳予秋說他媽媽對誰都是那個樣子。對周圍的人都不是很親近,對他這個親生兒子也一樣。“沒事。就是很久沒見了,去看看她。”
陳予秋解釋之後,她才放下心。
或許這世界上,每個家庭都有不能言說的事情,陳家是這樣,羅家也一樣。所以羅芷妍沒有再多過問,隻是叮囑他多注意身體,記得給她打電話。
第二天一大早,陳予秋就趕車去機場,羅芷妍拎着一罐茶葉蛋,有些不情不願地開車去了南灣别墅。天氣不是很好,到處都是霧蒙蒙,像被蒙上了一層紗。
羅芷妍比平時多開了二十分鐘才到目的地。車子剛到别墅門口,院門已經打開,看樣子,輕舟一直在等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裙,從霧氣中走過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姐,我們先進屋。”她盛情邀請,羅芷妍卻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她從副駕駛上拿出那罐茶葉蛋,塞到了輕舟的懷裡,有些沉,輕舟兩隻手端着。
“是媽非要我來的。”羅芷妍表現出一副不情願不願的樣子。
“這也太多了,麻煩你了,姐。”輕舟掂量着手裡的茶葉蛋,向羅芷妍道謝。
羅芷妍卻環顧她身後的屋子,突然問道。
“宋聿城呢?”
“他去上班了,你找他有事?”
輕舟有些不解,姐姐從來都不喜歡宋聿城,今天卻主動提起,總是有些奇怪。
她一雙圓溜溜地眼睛看着羅芷妍,羅芷妍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
“沒事,我先回去了。”羅芷妍說完轉身,走了兩三步,又回過頭,嘴唇動了動,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那個人喜歡到處撩人,你要留意點兒。”
輕舟顯然是沒想到她說的是這個,一時愣住。隻回了一個好字。
但是宋聿城是什麼樣的人,她從跟他結婚的時候就是知道的。他們兩個人沒有什麼感情,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宋氏跟羅家。結婚以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至少目前,兩個人的關系,就像面前的湖水,平靜無波。
輕舟吃過飯之後,去了一趟沈奕清的家裡,去送那副《牧牛圖》。
沈奕清仔細觀摩,愛不釋手。
“這畫兒價格不便宜,你真有那麼多錢?”她雖然愛畫,但也清楚輕舟手裡沒有多少錢。
“堂堂羅家的二小姐,這點錢還是有的。”輕舟語氣輕松,她知道老師當初給畫展的那些畫,價值遠遠高于這幅。
輕舟為沈奕清添了一杯茶,遲疑着,還是開了口。
“老師,我想向您讨個東西。”
她的聲音很輕,帶着不确定性。
沈奕清收起《牧牛圖》,隻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上樓,下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盒子。
她示意輕舟打開,是一幅已經包好的畫。顯然,沈奕清一早就已經做了打算,要把東西給她。沈奕清知道,她始終惦記着這幅畫。
輕舟輕輕撫摸着手裡的畫,眼裡泛着淚光,感激地望向她。
“謝謝老師。”
沈奕清隻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囑咐,“留着做個紀念可以,但是人還是要往前看啊。”她說着上前,握住了輕舟的手,輕輕拍了兩下。
輕舟點點頭。
半個小時後,沈奕清送她出門。
輕舟坐上出租車離開,司機在“時光”花店門口停下。
她走進去。想買一束龍膽。
可是這個季節,沒有龍膽。于是她挑了一束葡萄風信子,藍色的,跟龍膽一樣的顔色。
輕舟把那幅畫小心翼翼地挂在卧室的牆上。她的房間裡沒有任何的裝飾,如今多了一幅畫,格外的顯眼。
她把買回來的花束放在桌上,插進花瓶裡,擺在那幅畫的下面。
“生日快樂。”
她說。聲音很輕。隻有她自己聽到。
湖水還是起了波瀾。
不久之後,輕舟從許薇的口中,得知了宋氏要跟奧達合作的消息。她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隻覺得渾身都是徹骨的寒。
晚上宋聿城回到家,屋子裡漆黑一片,也沒有任何的聲音。他把客廳的燈打開,輕舟就坐在廚房外面的沙發上,安靜地像一尊雕像,隻是雕像背對着他。
她像隻鬼魂一樣悄無聲息,吓了他一跳。
“你在家怎麼不開燈。”他低頭換鞋,輕舟卻沒有回答他。
他看到她站起身,手裡拿着杯子,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