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開始,天上下起鵝毛大雪。
影響的不止京市,整個華北地區,全都籠罩在冰雪之中,飛機航班取消的取消,延誤的延誤。
日常出行車輪打滑,小車禍不斷,導緻交通癱瘓;露天曬的衣服床單,全變成冰殼子;人隻要張口說話,就跟煙囪似的,往外吐白氣;風刮得臉疼,李蘊甚至看見母校公衆号上,停課一天的通知。
好不容易停了雪,大街上都是撒鹽掃雪的人,李蘊路過某些單位門口,清一色高個、長得國泰民安的帥小夥在台階上掃雪,看着就賞心悅目。
原本直到聖誕夜編劇聚會前,李蘊都沒打算出門的。
——下過的雪被人踩實了,走在上面很容易摔跤,最好能過上兩天,等被清除得差不多,再出去。
但她在國外工作的朋友Leo回來了,昨天剛到家,就向她們發出邀請,今天去他家聚。
隻可惜餘淨不在安市,他發消息替她惋惜,喝不到他從法國人肉背回來的白葡萄酒。
Leo中文名叫淩燃,作為有名的模特,常駐國外拍雜志走秀,一年裡,幾乎一半以上的時間都不在國内。
他愛熱鬧,今年難得沒留在國外感受節日氛圍。
去他家前,李蘊打車到商場的花店,給淩燃包了束花,一束33支的佛洛依德玫瑰,十分符合他熱烈愛浪漫的氣質。
想到她們都不太會做飯,又去小龍蝦專賣店,賣了一份清蒸,一份十三香的小龍蝦帶走。
到淩燃家裡時,胡青然和男友已經來了。
淩燃身材高挑,穿着緊身的廢土風背心和一條複古寬松牛仔褲,一頭利落的短發,兩隻耳朵上戴着三個鑽石耳釘,撐着門框堵住李蘊的去路。
“Bonjour ,petite beauté!”
李蘊無語地笑了聲,把花塞進他懷裡,“說人話。”
淩燃滿懷鮮豔粉色,心情大好,邀請她進門。
他從國外給她們帶了禮物,香水圍巾毯子衣服包,一堆攤開在地毯上讓她們選。
胡青然的男朋友隻得了隻小号老花錢包,這也是看在胡青然面子上——淩燃性取向為男,一直認為給男人花錢,是要倒大黴的,戀愛隻有别人追他,沒有他追别人。
四人剛好湊了桌麻将,不知道他哪弄了副現在流行的流麻麻将,一倒轉,銀黑色的亮片就流動起來。
李蘊有點感動,淩燃為了赢她們錢,連行李都顧不上收拾,任由幾個行李箱敞開扔在地上,裡面的衣服亂糟糟的,被網友看見,估計要說他精緻人設崩了。
玩到下午四點,淩燃的助理顔宵來了。
模特公司,就連助理都招的帥哥。
李蘊分神看着他把淩燃的家收拾得整整齊齊,又給他冰箱裡裝上瓶裝礦泉水、填滿無糖酸奶和新鮮蔬菜。
中間點了回超市外送,又拿了很多東西來,把這個家變得更有生活氣息。
終于,他忙碌的身影走過來,李蘊收回發散的神思。
“燃哥,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
淩燃側頭看他半晌,才彎起嘴唇說道:“嗯,辛苦你。”
顔宵表情裡帶着些故作出來的乖巧,點頭,轉身。
淩燃看了他背影兩秒,“或許你想留下來吃完飯嗎?”
顔宵沒回頭,說了聲好。
兩人間氛圍有些奇怪的互動,引起了李蘊注意。
沒等她問,淩燃靠過來問她:“看了那麼久,怎麼,你喜歡這種類型啊?這可是我的自留款!不過你找對象難,我願意讓給你。”
“……”
“盼我點好吧你,”李蘊一手攔住麻将,防止他看見,一手推他肩膀,“還有我不喜歡雙。”
“他不是,他現在還算個直男。”
顔宵是去年來他身邊做的助理,今年因為另一個助理辭職,他才跟着淩燃到歐洲工作。一開始對淩燃性取向問題無感,但淩燃吃他這款,所以在和喜歡他的外國男人調情同時,也故意釣着顔宵。
不難看出,顔宵對淩燃是有意思的。
李蘊說:“所以現在你們?”
淩燃摸牌,無所謂地搖頭:“臨門一腳。”
雖然淩燃控制身材不能吃高熱量東西,但老友聚餐就要有聚餐的樣子,顔宵和胡青然男友包攬了做飯的活,除了蔬菜沙拉外,腌制了一些雞翅和五花肉烤,點了兩份炸雞一個海鮮披薩,加上李蘊帶來的蝦,這餐飯就齊了。
他們一起開了淩燃從法國一家私人酒莊買來的白葡萄酒,除了顔宵酒精過敏外,每個人都喝了。
胡青然和男友坐在一邊,拿起手機跟所有人合照旁邊依次是顔宵、李蘊和淩燃,每個人都用照片發了朋友圈。
飯後,他們又玩了會兒電子遊戲,連接在電視上那種,蹦蹦跳跳大喊大叫,直到深夜,才有人提出告别。
李蘊咳嗽了聲,整理好混亂的衣服,從地毯上站起來,“時候差不多,我也一起走吧。”
胡青然和男友早就同居了,今天開了車,兩人都喝酒了,準備把車停淩燃家小區裡,打車回去,明天再來取。
淩燃點點頭,看向李蘊,“你呢,你怎麼回去?”
李蘊想了想說:“我打車回去呗。”
淩燃盯着她看了幾秒,認命地站起來,拿了外套穿上,“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怎麼送我,别忘了你喝酒了,酒駕可不行。”
淩燃指了指一旁的顔宵:“他沒喝,他來開車。”
李蘊禮貌拒絕了兩次,淩燃還是堅持,她就沒再推辭,拿好包,跟着淩燃他們一起下地下車庫取車,駛出小區。
回去路上,三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停在她家小區前一個路口等紅燈時,李蘊才有空看會兒手機。
那條朋友圈點贊很多,餘淨、還有其他認識胡青然和淩燃的人,都在評論和回複,下面直接變成了臨時聊天室。
李蘊看見了祁言的評論,他問是不是在和朋友聚餐。
她原本想多說兩句,但車已經在小區門口停下,隻能匆匆回了個嗯,就拿好東西下車。
淩燃跟下來道别,高大的身體被冷風一吹,立刻縮在一起,恨不得多長幾隻手,再把自己抱緊點。
李蘊笑他:“你這什麼身體,太虛了,早讓你别來了,還麻煩人顔宵送我一趟。”
副駕的車窗開着,顔宵笑着沖她點點頭。
淩燃回頭看了眼,拉着李蘊走遠了些,把嘴巴湊到她耳邊,“不麻煩,要隻是送你,我就讓他自己來了。”
“那你們?”
“夜還早,我想帶他去做點快樂的事,”淩燃笑得危險,“我說過了,臨門一腳。”
李蘊癟了癟嘴,推他一下,“去去去,就知道你哪有這麼好,不耽誤你了。”
淩燃哈哈笑了兩聲,讓她快回家,别感冒,自己坐回車裡,片刻後車啟動,往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李蘊停在原地看他們離開,心裡喔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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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就在平安夜那天,李蘊确定自己得了重感冒。
追溯生病的源頭,要麼是在淩燃家那晚吃了炸雞,導緻扁桃體發炎感冒,要麼是和淩燃在冷風裡聊天,喝了酒寒氣入體感冒,當然,也可能是哪裡感染上的冬季流感病毒。
嗓子疼加上頭腦昏沉,總之,都怪淩燃。
李蘊吃了好幾天藥,沖劑片劑膠囊,各種藥力疊加在一起,病情隻是拖緩了發展,一點轉好的迹象都沒有。
她打電話給淩燃,問他有沒有生病,得到的結果讓人生氣——他确實也感冒了,但在顔宵的照顧下,早好得清爽,這會兒和顔宵兩個人,剛從劄幌的機場出來。
“劄幌?怎麼突然跑日本去了?”
“嗯,當然是去度假過聖誕了!”
“你們……”
“嗯哼!”
淩燃語氣裡兼有甜蜜和得意,李蘊憤怒地挂掉電話,她因為還在發低燒,雙臂酸疼地不行呢。
退燒藥不常用,如果不是這次受寒感冒發燒,一兩年也用不上一次,之前買的藥都過期被清理了,李蘊隻好拖着脆弱的身體,穿好衣服出門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