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兩人踏上了進入漠北腹地的旅程。
宿鸢邊走邊道:“到了後,隻遠遠看一眼便回,切勿打草驚蛇。”
因漠北的地形變幻莫測,他們隻能白日趕路,晚上休息,漠北的夜晚及其寒冷,未被樹木遮擋過的風肆無忌憚地刮過來,兩人不得不落下結界。
兩人在一望無際的戈壁中走了許久,終于在一日的晚上,宿鸢叫醒了結界内的祁肆。
祁肆将結界收了,耳邊立刻響起了如同鬼魅一般的風聲。宿鸢眼神示意祁肆往岩石後看,祁肆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眼前的一切,讓祁肆無比驚訝。
一座被結界完全包裹的宅院出現在祁肆的眼前,随着結界上的靈力波動,祁肆甚至想到了宅子主人的半邊臉。
這不正是她在溯州跟着顧妄到的那處宅子嗎!
祁肆有些按捺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宿鸢按住了她:“你怎麼了?”
祁肆回頭看他:“......沒事。”
宿鸢的話就在耳邊:“這宅子落着結界,一不留神便會驚動裡面的人,等會你跟着我,我們進去。”
兩人慢慢靠近,祁肆不知道宿鸢用了什麼法子,兩人此刻已經在結界内,祁肆好奇地看着宿鸢,宿鸢回看她的眼神彰顯着這個法術不難。
兩人此刻貼着宅子牆根,随着宿鸢低念術語,二人漸漸透明起來,随即不見了蹤影。
祁肆看着自己透明的身體,像是在哪裡見過,問道:“這是什麼法術,如此神奇。”
倒是宿鸢顯得十分驚訝:“你沒見過?!”
“嗯......”
宿鸢像是嘟囔了幾句,祁肆沒聽清。
宿鸢接着道:“這法術可維持一個時辰,我們可以在這宅子裡行動如常,一個時辰後必須離開。”
接着兩人便翻進了院子裡。
這個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人沒耽擱時間,宿鸢直接帶着祁肆去了主人房間。祁肆見他如此輕車熟路,就知曉宿鸢之前應當是探查過幾次了。
兩人此刻站在房間外,祁肆正想穿過房間,被宿鸢拉住了,接着裡面便響起了對話聲。
“你怎麼搬到這荒漠來了?”這問話之人的語氣不見得有多好。
“你真當我的修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在溯州耗費太多,在此修養一段時間。”
房外的兩人都知道這所謂的修養到底是什麼。所以這人是将漠北的将士及百姓當作養料嗎?
“十大門派已經有所察覺,不要再動門派中人。”剛開始說話的人告誡道。
那人倒是回得漫不經心:“有修為的人,才是最好的補給。怎麼?心疼了?”
“他們殺你,我不會幫你。”像是有所察覺般,那人轉頭看了看窗外,接着道:“你這宅子真的不會有他人進來?”
“自然。哪怕進來一隻蒼蠅,我都能感知。”
“最好是。不過三界的能人多了去了,保不齊就有那麼幾個厲害的高人,破了你這結界。”那人收回目光,看着對面的人道。
祁肆與宿鸢此刻已經在結界外,宿鸢動作很快,在屋裡那人看向窗外時,便立刻拉着祁肆離開。他從未在這宅子裡見過其他人。此刻宿鸢十分熟練地畫着傳送陣,他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兩人就離開了,沒留下一絲痕迹。
傳送陣的另一頭,是宿鸢的營帳。
祁肆總算知曉了為何在溯州一直找不到那宅子,也知道了為何顧妄不見蹤影。
原來是跑到了漠北。
那宅子應當是一種法器,能來去自如,那法器的主人想必就是那面具人。那顧妄呢?從對話看,兩人似乎并不在一個陣營。祁肆回想了當日跟面具人的交鋒,突然道:“兩個月後,我們也不會有多少勝算,這事兒,不是單憑你我能解決的。”
宿鸢回頭看她:“怎麼了?”
方才宅子裡的那人看過來時,宿鸢感覺像是看穿了自己與祁肆,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他果斷拉着祁肆離開了。
祁肆将溯州的事情全盤托出,接着道:“你知道為何每隔兩個月,你再去看到的宅子就是個空殼嗎?因為他離開了,去其他地方吞噬更多的修為。十大門派之中,沒有哪個門派在此,這便成了他的老巢,無論他在這裡做什麼,都可以完美的避過所有的探查。”
祁肆看着宿鸢,心道若不是這裡有他在,漠北軍不會發現這個異常。
她下了定論:“那人在溯州受了傷,他現在就是最虛弱的時候,現在襲擊是最恰當的時機。”
宿鸢問道:“你們之前交過手?”
祁肆點頭:“你往日探查沒見過的那人,就是顧妄,他的結界術十分了得,面對異界術的絞殺,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若再加上面具人,你我不是對手。”
他們要動手,就必須得破那宅子外的結界,宿鸢即使修為再高也不可能将帶去的人都悄無聲息地帶進結界内。
妖界、豐都、溯州、漠北,無一列外,全都跟吸食修為有關,那人要那麼多修為幹什麼?
郁風到底瞞了她什麼?他知道漠北的事情嗎?祁肆思考片刻,她覺得她有必要去找郁風,理清一些線索。
宿鸢突然道:“這件事别牽連十大門派......”人間修道,曆經千年,才到如此百家争鳴的境界。
有些事還是不參與的好。
“傳書給溯州,這件事别查了。”宿鸢下決定道。
祁肆聽了這話,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宿鸢擺明了瞞着她什麼,雖說她與宿鸢沒多少交情,可這件事牽涉甚廣,并不是一兩句交情深情就可以解釋的事情。
郁風也好,宿鸢也罷,有一個算一個,都在瞞着她,祁肆走到桌子前坐着,半阖的眼眸遮住了情緒,她斜眼看着宿鸢:“理由。”
“......按你的說法,這件事天界已經插手,十大門派摻和進來無疑是送死。”
“他們沒你想的那麼弱,人間需要的也并非全是保護。”
宿鸢不以為然:“我會替你傳書,這件事沒得商量。”
祁肆突然站起來看着他:“你?憑什麼啊!你以為你是誰,能替我傳書?”
宿鸢挑眉看她一眼,随後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