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問她為何要在南宮昱身上放情蠱,可她方才說了不能問和他相關的話題,便忍住這個疑惑,問道:“煉蠱都會反噬嗎?”
“當然,蠱都以施咒者的心血煉成,因此練蠱者大多橫死,”莫顔用平靜的語氣講着性命攸關的話題。
林言聽得心頭一驚:“你既知練蠱險惡,為何還要一直做這麼邪門的事,你好不容易才死裡逃生,難道不是該好好活着嗎?”
“不做這些,我如何能報仇?”
“你報仇為何不直接找陵帝,畢竟他才是讓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玥兒是無辜的。”
“别跟我談什麼無辜,她無憂無慮地成長不就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嗎?若論無辜,誰有我無辜?”
晨風帶着濕潤的涼氣吹來,玉茗花簌簌飄落。莫顔盯着褪紅的手指,感覺掌心依舊有些冷,便捧起盞熱茶。
聽着她不鹹不淡的語氣,林言回憶起昨夜與南宮昱的對話,其實态度已表達得很明顯。她抵了抵腦袋,暗罵自己腦子的不清醒。
見她呆愣着沒繼續吱聲,莫顔倒主動開口攀談起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報複那老頭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的寶貝女兒在大婚當日慘死。”
“寶貝女兒?陵帝?不可能!玥兒不是不受寵嗎?”
莫顔用手指輕輕按壓着微微發疼的眼角:“不過障眼罷了,玥兒的娘可是他最心儀的女子,他又怎麼可能不疼自己的孩子,坊間傳聞玥兒乃她娘與我父皇苟同所生,真愚蠢,可那個老頭子竟然以此為借口篡位,害得我國破家亡,颠沛流離,遍體鱗傷。”
莫顔的父皇母後,玥兒的父皇娘親,南宮昱的父母,這上一輩的關系貌似有些狗血!
林言咧了咧嘴,呵呵了兩聲:“可陵帝對玥兒并不好。”
“深宮可怕,一個沒娘的孩子要如何保護自己,當然是置若罔聞,免得讓她遭受妒忌,你難道不清楚朱玥意是怎樣的人?”
聽她這麼一說,林言頓時豁然開朗。一個父親為保護自己的孩子,因此才選擇不相見,這完全能說得過去。
玥兒原來是被愛着,她的語氣也跟着歡欣起來:“玥兒若明白自己的父皇疼她,她一定很開心。”
“你以為她不知道嗎?”
聽着她打趣的語氣,林言眼皮一跳,半晌後才道:“也是,她那樣聰明,有什麼看不穿。”
談到這個話題,她心中有些發塞,陵帝大概并不知道天狼堡真實的面目,隻要能讓玥兒遠離宮中是非,他甚至甯願不再相見。
庭院裡的花葉都變得清晰,一輪紅紅的雞蛋黃在山岚上躺着。
林言長長地歎了口氣:“你之前醒來過很多次嗎?”
“不多。”
“我先前一點感覺也沒有,看來你每次醒來的時間并不長。”
“自然,沒施術之前我隻能短暫行動。”
她回答得很幹脆,林言也繼續問道:“你為何要幫司馬連珏?”
之前她一直猜測二人認識,隻是不曉得個中因由。
“自然是等着看帝王相争的好戲。”
如今軒轅明成為北夏帝王,她的言語裡卻無半分偏袒,林言想起她先前的話,便有些懷疑她是否真的愛軒轅明成。
聽她淡漠的語氣,林言攏起眉頭:“生靈塗炭有什麼好看。”
莫顔冷哼了聲:“生靈塗炭才好看,厮殺,呐喊,血液......”
眼前好似浮現出兩軍交戰血淋淋的場面,林言眉心一緊:“你認為他二人會結束中土幾百年的分裂?”
“當然,我也很好奇他二人誰會走到最後,不過無論是誰,到最後不過都隻是棋子。”
聽了她的話,林言若有所思,莫顔不過是拿前朝公主的身份做掩護而已,她真正要做的,不,應該說是暗影閣要做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平靜道:“顔顔,你被南宮昱帶回天狼堡後就成了暗影閣的人嗎?”
莫顔答了一句約等于沒說的話:“你覺得呢?”
“你這樣回答,我倒認為不是。”
莫顔沒再接話,她将冷掉的茶倒在茶具裡,又添了盞新茶。她手裡的茶倒了一杯又一杯,卻并未喝一口。
林言凝視着漂浮的菊花花瓣,陷入沉思。
晨曦的光落在窗台時,莫顔将手心攤開,好似要接住灑下的陽光,她語氣淡淡:“你為何不問我是如何把你弄到這裡來的,你為何又還在這裡,又該怎麼回去。。”
“嗯?”
林言随口應了聲,如今她倒幾乎忘了書神,也忘了那些任務,好似自己本就屬于這裡。
不過聽她這麼說,又認為她或許與書神無關,笑道:“既然已經來了,那麼再問如何來也毫無意義,既然我還留在此,也是我心之所願,又何必問緣由,而是否回去,到了那日你自會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