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噜,小月心乃神劍,怎麼會哭,”白鸾接了嘴,朝一旁晃去。
加藍靜靜地杵在欄杆上,未吱聲。
無淚劍湊過去黑黝黝的劍眼:“你先前不是擔心小夕夕回去影響計劃,如今他沒動,你該高興才是。”
話了,它亦認為不甚妥當,又補道:“言丫頭又并未消失。”
加藍仍未動,良久才幽幽道:“原本倒是該開心,畢竟他們走到了這步,一切皆比預想中順利,隻是見小夕夕如此撕心裂肺,我亦有些不忍,或許靈鳥的修行并非眼看一切袖手旁觀,心無所動,而是感同身受。”
見老鳥如此正經,無淚劍咋麼了幾下,随後啐了聲:“該死的修行,”旋即沒了影。
月心劍身上濕漉漉一片,它對着月光看了看,旋即飄到軒轅明夕身邊,一滴晶瑩的淚飄到半空,它嘗了嘗。
白鸾聳着翅膀問道:“如何?”
“什麼味道也沒有。”
“小月心,凡人的淚是鹹的,或許要等你嘗到味道的那日,小夕夕才能進入下一個階段。”
加藍盯着他,修行之路何其漫長……而人于其中,卻常身不由己。
當第二日幾人趕回天狼堡看到昏睡的莫顔後,軒轅明夕的手卷縮在掌心捏出了清晰的血痕。
南宮葉并未去傳話,告訴幾人消息的是覓兒。她目光發直地坐在湖心亭,連身後有人都未留意。
朱樾炆本想打探天狼堡,在遠遠望見她的身影後,無意識靠近,凝視着光暈投射下的側臉,微愣了會才開口:“大小姐,真巧。”
聽到魂牽夢繞的聲音,南宮葉心如平地驚雷,臉皮緊了緊,急于想裝出平日的樣子,卻忘記素來是一副怎樣的形容,眼神轉了又轉,終未能擡頭。
察覺到自己的冒昧,朱樾炆打算告辭,見她發髻裡飄着片落花,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将它摘下。
鼻尖飄來他的氣息,仍與過去無二。南宮葉心頭一驚,錯愕地擡起眼。
朱樾炆垂眸,四目相對間,仿若冰川破裂,他脫口而出:“我們見過嗎?”
本就動蕩的心瞬間決堤,水靈的雙眼立時盈潤,眼看就要落淚,南宮葉趕忙垂頭,手腳慌亂地欲逃離。她并非不願他恢複記憶,然而一想到自己父親便是取他妹妹性命的幕後黑手就覺殘忍,不記得她也許才是件好事。
朱樾炆見她訝異卻不安、欣喜又難過,回憶起林言先前問自己是否見過南宮葉時疑惑的表情,他心下一慌,竟拉住她的手腕。
南宮葉強忍奪眶的淚水,故作鎮定:“你認錯人了,”旋即掙脫地将手往回收。
可愈如此,朱樾炆越認為二人之間有過何事。雖然他記不得,可他的心明明跳得很快,眼尾泛紅,聲音微顫:“那你為何不敢看我?”
等待三載終重遇,然而她卻不敢回頭,她不能回頭,不能讓他想起自己,也不願見他難過,于是生生掰開他的手,跌撞地奔走,濺起一地秋夢。
朱樾炆愣愣地望着飄遠的背影,擡手一摸臉,是淚......
軒轅明夕立在遠處,望見二人方才的樣子,有人想見不能見,有人對面裝作不相識,情之一字,實難看破。
“大小姐。”
聽見呼喚,南宮葉急忙胡亂擦幹臉上的淚痕,背對着,快速定了定心思:“七王爺是來問罪的嗎?”
軒轅明夕瞥到她手上包紮的傷口,神情頹然,出口卻平和:“怎會,隻是有些事想問問大小姐,畢竟你是最後見她之人。”
“七王爺請說。”
清水眼底凝着:“她可有說什麼?”
“說了許多,但沒談與你有關之事,”南宮葉回過頭,粉面殘淚,情緒逐漸平穩:“她離開得很安甯,最後念了你的名字,是我親手送走了她,我隻能說聲抱歉,若你要取我的命,便拿去吧。”
“謝謝,”軒轅明夕平靜道:“她并無痛苦我便放心了。”
“你為何不怪我?”
“為何要怪你?”
“我難道不算兇手嗎?”
軒轅明夕搖搖頭:“大小姐,莫顔必須要醒來,因此謝謝你,另外,她......我們定會重新相見。”
南宮葉望着他平靜的容顔,那樣笃定,目色訝異:“可莫顔她......”
“莫顔是這一切的關鍵,大小姐,待玥兒嫁到天狼堡時一切都将塵埃落定,說不定你也會幫上忙,因此無須自責,”說完,軒轅明夕轉身離去。
疼痛,思念,均如石入深淵。他從不是懦弱之人,也堅信她們絕不會分離。
遠遠見到南梁國使者時,他知道也是時候離開天狼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