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非因莫幹劍,是為了查探内部的情形吧,雲城發生了那麼多起新娘失蹤案,你該早就懷疑到暗影閣頭上,來福客棧的路人高談雲府之事,也是你安排的?”
司馬連珏沒料到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就猜出一切,眼底盡是欣賞:“二弟,我真佩服莫顔看人的眼光,也很好奇她究竟是如何選中你,畢竟你素來清心寡欲。”
軒轅明夕并未接過他的贊賞,反而自嘲道:“大哥,若我真如你所說,該早就猜到你的意圖,可我卻并未早早察覺,也是在經曆後才有所體會。”
司馬連珏眼神微斂:“二弟,我斷不會讓暗影閣在雲城作祟,即便沒有你與三弟,我也打算借雲老爺嫁女之際解決,隻是莫顔告訴我不用親自動手,雖然我懷疑她的目的,可她的計劃确實令人心動。”
原本以為他或許會有所保留,但沒想到答得很直接,軒轅明夕繼續道:“那她要你做什麼,我想莫顔不會做沒有目的之事。”
司馬連珏訴說與莫顔相識的過程,在他聽來卻像是白給,莫顔絕不會做無利可圖之事,可她卻并未要求司馬連珏做什麼,無論怎麼看都是在幫他。
“大哥,你說她聰慧優雅、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間都是拿捏天下的從容,而我最先見到的莫顔,她哀婉憂傷、沉默甯靜,如同江南水鄉的閨中小姐,是三月灑落春雨的湖面。如今再看她,她百變、善毒、深不可測,是以絕不會做無用之事。”
司馬連珏攏了攏飄飛的袖袍,指尖在金線上摩擦了好一陣,方才道:“是,她确實要我做一件事。”
軒轅明夕端詳着他,眼神中夾雜着打量,想到他此次來到天狼堡,心中莫名一緊:“你此次來,莫不是與她有關?”
司馬連珏也不再隐瞞,點了點頭:“前些日子收到她的來信,讓來天狼堡一趟說有東西交予我,此前她有助于我,是以考慮再三還是來了。不過我還并未見到她,而今日見到小……見到阿言,那并非莫顔。”
見他言辭肯肯,并不像有所隐瞞,軒轅明夕沉默了一會道:“嗯,她還并未醒來。”
“但她既然邀約,必定是快了,不過,”司馬連珏側頭注視着他:“二弟,你不擔心嗎,萬一莫顔回來,阿言她?”
軒轅明夕苦澀一笑:“擔心又有何用,倒是我……”
“如何?”
“莫顔不許我對阿言坦明心意,我先前亦因擔心而從未提及,可經曆了北夏的生死,我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或者說不想控制。”
司馬連珏溫和一笑:“二弟,你知道嗎,我從未在你眼底看到過如此神情,卻原來你與三弟同樣深情。”
“是吧,我亦未曾想過。”
“無論如何,這亦算件好事,”司馬連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峽谷風不停,吹得落葉簌簌。
軒轅明夕反問道:“大哥,那你對岚嫣呢?“
聞言,司馬連珏眉心輕皺:“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怎會。”
“我精心安排雲隐寺與你們的相遇,莫幹山再會,一開始我便有心接近你與三弟,所有的一切皆在計劃之中,利用着一切,也包括嫣兒......你向來風清月白,明辨是非,為人仗義,可我卻如此算計。”
說罷,他輕捏着掌心。
日漸西斜,絢爛的晚霞如同鳳凰在山岚之上肆意地揮灑,峽谷的風吹得楓林咧咧作響,也吹起了二人深淺相間的衣袍。
相對無言,那個莫顔想做的事,司馬連珏所談的利用,下面埋藏的事如同峽谷裡激流下的黑石,靜靜地屹立在水下,卻不肯露頭。
餘晖脈脈,軒轅明夕的臉一半沐浴在光暈中,一半沉在昏暗裡,他輕勾唇角:“北夏國與東啟國終有一戰,大哥,一日為兄終身如此,對我而言,你與二哥皆是我親厚之人,我不願見無辜的将士百姓慘死于戰火中......”
頓了頓,他終是并未提及軒轅明成與莫顔之事,隻道:“我真希望莫顔能幫你到最後一程,那時我相信你會是福澤天下的共主。”
可若莫顔真是暗影閣之人,她真的會幫助司馬連珏嗎?
一句“我相信你”,讓司馬連珏的眼眶不經意就紅了,良久未說出一句話,隻是拍住他的胳膊。
“走吧,大哥,一會三弟該擔心。”
相視一笑,兩道身影迅速消散在懸崖之上,隻剩如火的楓林,在風裡如麥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