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明成并未氣惱,他神情自若地抿了小口,悠然道:“接待貴客,自是要用上好佳釀方顯尊重。”
聽這有三分陰陽,三分隐忍,四分怨氣的話,林言好似看到了一個被辜負的男子。
她側過頭盯着那一張漂亮得宛若人偶的臉,原本打算開門見山的話愣是沒憋出來,她隻好推開酒杯,自顧倒了杯茶。
軒轅明成盯着她:“你不會飲酒。”
這不是問句,林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轉而道:“不知二皇子今日找我來有何貴幹?”
“你很急嗎?”
“嗯,不過您看起來比我更急。”
林言先前本打算裝什麼都不清楚,可在來路上又認為既然她已猜到如此份上,倒不如從軒轅明成口裡套出些有用的話來。
畢竟今日她并未喚來書神,此事看來還得她自己去了解清楚,而且她深信軒轅明成絕不會傷害自己。
軒轅明成雖察覺到了莫顔的氣息,然而卻并未在這張臉上看到絲毫熟悉,他壓下心頭的湧動,放下酒盞時道:“你中意七弟多久了?”
林言預想過很多的問題,獨獨沒料到他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喉頭微動間,她如實相告:“有幾月了。”
“幾月?”
眉頭一挑,林言當着他的面數起指頭:“五六七,三個月總是有的。”
軒轅明成指節泛白:“九公主五月才與七弟相遇,看來你對他乃一見鐘情。”
林言并未抓住“一見鐘情”這個詞,反而問道:“看來二皇子對七皇子真關心,竟一路都留意着他的動向。”
她其實想攤牌,問他有關莫顔的事,然而不知怎的,話好似堵在喉嚨口怎麼都出不來。
“你中意梅花?”
“還好。”
“隻是還好?你不是帶着紅梅發钗?”
紅梅?好似軒轅明夕也問過,林言想到夢中見過的白雪與梅樹,她敏銳地捕捉到了絲不尋常。
她擡手摸了摸頭上的紅梅發簪,疑心這裡頭有些什麼故事,道:“二皇子有話不妨直說。”
“南國的季春想必十分惹眼,有道是,街南綠樹春饒絮,桃花滿陌千裡紅。”
林言不曉得他這是在打什麼啞迷,既然叫自己來難道不是為了确認莫顔,這又是整的哪出?
院中傳來陣陣撲鼻異香,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于石隙之下,潺潺作響。
林言眼眸微轉,将發簪取下,看了看後攤開手:“若二皇子中意紅梅,我可将此發簪贈你。”
聞言,軒轅明夕一改先前的平穩,他迅速捏緊她的手腕,似是咬牙切齒:“你要贈的不該是這支。”
看他一副柔弱樣,沒想到捏起來還如此有力道。
他的觸碰讓林言感覺不大舒服,眉頭輕皺,她的身子往後縮去:“二皇子,有話請好好說。”
軒轅明成忽地用兩手緊捏她的胳膊,語氣急促:“顔,我知道是你!”
見他終于松口喚着莫顔,林言狐疑地對上他的目光,如此含情脈脈,卻又含有憤怒,确實很像被愛人辜負的怨偶,楚楚可人憐。
可她并非莫顔,她心裡隻有軒轅明夕。她也不曉得軒轅明成到底是如何看出這是莫顔的身體,不過既然他攤開來講,也正合她意。
然,被他抓住的瞬間心底總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林言試圖先起身再說話。
“顔,若你再不出來,我保不準會對她做出什麼!”軒轅明成直勾勾地盯着她,命令的語氣,眼裡卻帶着懇求。
出來?林言不由得吃了一驚,看樣子他不僅清楚這是莫顔的身體,還曉得自己并非莫顔,他并未誤會什麼失憶?難道他方才是有意在喚醒莫顔?
她望着軒轅明成,本想開口問上兩句,卻猛地開始發暈,額頭滾下大滴汗珠,她搖了搖頭,卻止不住地意識昏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
在林言眼底模糊之際,軒轅明成的聲音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帶着驚喜。
“顔,我終于見到你了......”
加藍蹲在一叢紅豔的月季上,好似歎息:“真是傷人又傷己噜。”
“人呐,終是難破于情噜。”
“小鸾鸾,你說一會小夕夕來看到這畫面,他的心情會是如何?”
白鸾抖了抖紅羽:“月心十式既成,他便擁有了完整的人間情愛,說不好,指不定會認錯。”
“認錯?”老鳥搖了搖頭:“不可能,容顔舉止全然不同,小成成也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心上人,小夕夕又怎麼可能認錯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