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軟的雲閑适在天幕上飄着,畫眉鳥在稀疏的白蘭間婉轉啼鳴。
林言聳拉了幾下眼皮,意識在半夢半醒間遊走着,渾身似團發漲的海綿,腦子裡遊走過一幅幅纏綿,她猛然驚醒,起身太快竟牽扯得嘶了聲。
窗外豔陽落了一地,看樣子已是過午。
林言撐着起身,步履東倒西斜,推開門,樹下的石桌上放着吃食,她轉身朝玥兒的屋子走去,門開着,裡面卻沒人。
她靠在門柱上歇了會,不過走了一會,額頭竟已發了汗,渾身重得好似千斤,她喘了幾口氣才踉跄地走到白蘭樹下,抱着花露猛喝起來。
白蘭花飄落到眼前,林言随手撿起一瓣,幽香盤旋在鼻尖,好似軒轅明夕溫柔的擁抱。
細密的吻,發膚的相纏,曆曆在目。
眼眶不由一紅,許是花露喝得太急,林言被嗆得咳了聲,嗓子低啞,她頓起疑心,不過是為他徹底解除身體裡的情蠱餘毒,為何會如此難受。
微喃片刻,她喚道:“加藍,你在嗎?”
老鳥神清氣爽地閃到桌上,啄了口糕點:“小言言,我來噜。”
林言摸了摸藍羽,開口便是:“他還好嗎?”
“自然,好得不能更好。”
“那你答應我的事?”
先前林言便已猜測軒轅明夕的情蠱已發作過,她擔心自己終有一日忍不住替他清楚蠱毒,若真如此,她甚至可能無法克制地向他傾訴壓制的愛意。
可她從來不想因自己的愛為他徒增煩惱,他待人溫良,無論他與莫顔是怎樣的關系,恐怕都會因自己的表白而心生愧疚。
林言從不願他為難,況且愛本就是她的事,因此才會決心隐瞞,盡管這份心意或許早被人看出來,可一旦未被揭開便能裝得若無其事。
若她沒找到控制情蠱的方法,卻不得不為他解蠱,她定會失去堅韌的盔甲而奮不顧身擁抱他。
因此林言早拜托過加藍,若真發生,那麼希望他醒後不要記得她的愛,即便身體相親,她也可以解釋為無法抵抗情蠱的誘惑。
靈鳥本不扯謊,然而加藍卻很爽快地應下來,它吸了口茶水,閑散道:“你放心噜,若你絲毫不介意,那你們便能如過去那樣。”
絲毫不介意?她能做到嗎?
他的吻似乎穿透了身體,燙入她的靈魂,那是她從未體會過的甜,如此令人心馳神往,回味無窮。
可林言畢竟經曆許多,心性堅韌,她勉強笑道:“你說他很好,看來情蠱的餘毒是清了,如今玥兒……既然沒了離殇樹的威脅,我也算放心。”
“嗯,你别瞎操心噜。”
“加藍,昨夜我在恍惚中似是看到一團白光,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在缱绻中,林言雖沉淪得無法自拔,卻總覺有一團溫軟的光包圍着自己,令人心悅。
“倒是有的,這可是件好事噜。”
加藍才提了一嘴,本欲說什麼,卻又停下,轉而消失。
林言還沒來得及問這身體怎麼回事就不見了老鳥,她也沒繼續喚,倒又咳了聲,随後小愛心飄到面前,閃着五彩之光,甚是奪目。
眼底飛快閃過絲欣喜,卻又轉瞬即逝。
在小青蛙的咕呱聲中,緩緩聲帶了絲喜悅:“小言言,本神特意前來祝賀你。”
眼眶微微濕潤,林言收起心思,微微笑道:“書神大人,小愛心終于滿了嗎?”
話音落盡,五彩玉華緩緩散去,透明小愛心盈滿了彩虹琉璃光。
這曾是林言反複期待過的場景,她真該高興,一直期待的夢終于能實現,然而為何,她心下并未感到真正開心,反倒有些牽扯。
心緒湧動間,她再度咳了聲,她擦了擦嘴角,指尖黏膩,是血。
緩幽聲如在耳邊:“如今小愛心已滿,也是時候兌現本神對你的承諾了,小言言,你是想回到曾經的生活,還是上一回的體驗,或者留在這裡,你想選哪個?”
這是林言曾朝思暮想聽到的話,如今自由觸手可及,她竟然咬着唇無法開口。
手顫抖地舉起,她拿過花露壓下口中的血腥味,轉而道:“書神大人,這具身體怎麼了?若我離開,莫顔會立刻回來嗎?”
“不會,她受傷了。”
“受傷?”
身體又卷來一絲痛,讓人背脊發顫,林言難以置信:“難道為軒轅明夕解開情蠱會傷害這具身體?若我離開,她又醒不過來,那她……會死去?”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