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些風花雪月,為賦新詞強說愁。
魏長沁聽得困倦,下意識靠上身邊人的肩膀,孟聽寒感受到她的動作,渾身僵硬地坐好,不敢有一絲動作。
女伴們紛紛打趣說難道沁兒果真收心了?魏長沁倒是坦然,直說自己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這樣的場合,孟聽寒多少有些不适應,不知是天熱還是害羞,臉上一直紅撲撲的。
一位小姐笑着岔開話題,用團扇遮住半張臉故作神秘:“聽說拍賣會有珍品呢。”
此言一出,女伴們都發出好奇的聲音,等着她繼續說下去。魏長沁擡了擡眼皮,聽她接下來的話。
“這次有西域的男人。高鼻深目,金發碧眼,長相俊俏不說,聽說西域人的…”說到此處,她的聲音壓得更低,耳尖爬上不易發現的绯紅,“手不能握,尺不能量,挂鬥粟而不垂。是不得多的寶物。”
魏長沁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困,她說的一大串話在自己聽來好似謎語。
又去看其他人的反應,有人趕緊離席找人借錢,有人羞紅了臉支支吾吾,有人笑得前仰後合拉着她的手讓她再說多些。
擡頭一看,孟聽寒面沉如水,顯然是聽懂了。
魏長沁正想與他悄悄說幾句,問他方才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卻有另一人前來打斷了她。
“我找了你好久。”來人正是林擒風,他今日穿的是常服,一身玄青色窄袖蟒袍,腰系白玉腰帶,身姿挺拔,豐神俊朗。
真真是玉質金相,春衫少年郎。
孟聽寒掃了一眼他搭在長公主肩上的手,确切來說,大部分注意力都分給了那枚紫玉扳指。
危機感襲來,他将長公主的手緊緊握住,不肯放松。
林擒風忽略了孟聽寒的小動作,十分自然地坐下,加入了她們的話題。
都是京城中的熟面孔,聊起天來也十分随意。魏長沁靜靜聽着,不時插嘴幾句,其餘時間大都靠在孟聽寒懷裡。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等着内場拍賣開場,然而時候未到,隻能閑聊着消磨時光。
湖中的畫舫突然熱鬧起來,舫中傳來歌聲,絲竹管弦齊奏。
她知道這是開始的信号,三人跟着行動的人流,來到了一處殿宇門口。
“就是這?”林擒風挑了挑眉,拿出魏長沁準備好的面具戴上,不耐煩地看着磨蹭的二人,“到底是什麼地方,這麼神秘。”
那面具隻能遮住半張臉,若是想用來隐藏身份,隻能說聊勝于無。
魏長沁解開孟聽寒的抹額,拿在手中,待他戴上面具後,将抹額系在他手腕:“這樣就不會看不見了。”
這面具正是那次逛街時她買下來的,三人的似乎是一套,雖然款式不同,但花飾紋樣上卻有相通呼應。
“進去就知道了。”魏長沁整理了一下發型,将面具套好。
看着眼前這座平平無奇的殿宇,林擒風隻覺得不屑。可自己已經收了她的好處,況且還受人之托要照顧好長公主,不論裡邊是刀山火海,都要硬着頭皮闖一闖。
門口的不僅有幾位侍者,還有帶着武器的侍衛,畢竟客人都是貴族家的公子小姐,千萬怠慢不得。
侍者們細細搜查了一遍,确定幾人身上沒有帶禁物,才恭敬放行。
剛進門,便是一段又深又長的回廊,隻有幾點燭光照明,引着人往前走去。
逐漸深入,就聽見了些聲音。
像竊竊私語,弄得人耳根發癢,又像靡靡之音,令人着迷。三人穿過重重紗帳,四周霎時明亮起來,眼見這是一處巨大的宴廳,正中間高台聳立,幾個身着輕紗的女子在上面翩翩起舞。
台上幾個女子的衣服布料加起來還沒有魏長沁一人身上的多,另外兩人哪見過這架勢,要不是有面具擋做遮掩,早就羞得要鑽進地裡了。
魏長沁一手挽住一人,帶着他倆往裡走,邊上的人紛紛投來目光,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亦或是目标出現後的監視。
“你…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林擒風定了定心神,抽出自己的手,看了一圈,周圍的人不論男女,怎麼都穿得這麼清涼。
孟聽寒見他松了手,便将長公主往自己懷中護了些,根本不屑于看周圍,目光始終鎖定在魏長沁身上,一言不發等着她說話。
魏長沁半靠在他懷中,心說孟聽寒也太聽話了,笑着回答了林擒風:“給我發了帖子,我哪有不來的道理。再說了,帶你見見世面也沒什麼不好,京中哪個貴公子不是有丫頭侍女伺候着,等會你看上哪個盡管知會一聲,我買來送你。”
雖看不見林擒風的表情,但看他嘴唇氣得直顫,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魏長沁還是決定不逗他了。
“跟緊我,可别被溫柔鄉留下了。”魏長沁輕輕一笑,握住孟聽寒的手,帶着他往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