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微微低着頭,偷偷擡眼觀察着李世瑞的神色,嗫嚅着開口:“少爺,這…………這晉北候家,雖說家世顯赫,可 ………”他頓了頓,咬了咬嘴唇,還是把後半句話說了出來,“以晉北候那個癡情人,小姐以後得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李世瑞目光緊緊盯着着李琦,似是要把他心底的想法都看穿。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又何嘗不知,這哪裡是什麼聯姻,分明是把我妹妹推進火炕。”
聲音裡滿是無奈與憤怒,還對妹妹深深的擔憂。
接着,李世瑞身子前傾,湊近李琦,壓低聲音,和他耳語了一陣子。
李琦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神色愈發凝重。聽完後,他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拱手道:“少爺放心,小的一定辦好”說完,他迅速轉身,掠開門簾,利落地跳下馬車,身影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頭。
陰沉的天空下,晉北候府的朱漆大門緊閉,透着一股壓抑的氣息。謝白禦神色冷峻,大步流星地穿過曲折的回廊,腳步聲在石闆路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動作間帶着幾分急躁與不滿。
書房内,光線昏暗,晉北候謝邈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聽到聲響,緩緩擡起頭來。
謝白禦上前,微微抱拳,語氣帶着一絲質問:“爹,為什麼要我娶妻?孩子已經有了,繼承人也有了,何必再添這一樁?”他的眼神中滿是不解與抗拒,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彷佛對這突如其來的安排十分抵觸。
謝邈聞言,擡手擺了擺,打斷他的話,聲音低沉而有力:“現在朝堂什麼情況?難道你不知道嗎?”他站起身,緩緩走到窗邊,目光透過窗棂,望向遠處的皇宮方向,神色越發凝重,“新皇登基,四大輔臣在旁輔佐,可你看看,皇家宗族無一人位列顧命大臣之位,這其中深意,你當真不明白?”
謝白禦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但仍倔強地說道:“即便如此,娶妻就能改變局勢嗎?這和我們家族又有什麼關系?”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似乎對父親的話并不完全認同。
謝邈轉過身,目光如矩地盯着兒子,語重心長地說:“你呀!還是太年輕。這朝堂之上牽一發而動全身,如今局勢微妙,我們晉北候府作為皇族宗親,若不有所行動,日後怕是要被邊緣化。娶親,是為了與朝中勢力聯姻,穩固我們的地位,為家族尋得一線生機,更為皇家争得話語權。”
暮色如墨,悄然侵染了晉北侯府的庭院,雕花窗棂投進的幽微燭火,在書房内投下斑駁光影。謝白禦眉頭緊蹙,滿臉的困惑與猶疑,他擡眸望向端坐在主位上的父親謝邈,聲音中帶着一絲急切:“爹,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們為何與李家聯姻?李家如今早已沒了往日的風光,勢力衰微,在朝堂上幾乎毫無話語權,這對我們家族能有什麼助力?”說罷,他下意識地拽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中滿是對這門親事的質疑。
謝邈緩緩起身,擡手輕輕推開窗扉,任由微涼的夜風拂過面龐。他目光深沉地凝視着夜幕下的庭院,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邈兒,這其中的深意,你還未能看透。倘若我們與四大輔國公攀上關系,你可知皇帝會作何感想?”他微微側過臉,目光如矩地看向謝白禦,那眼神彷佛能洞悉他的每一絲想法。
“四大輔臣權傾朝野,他們的心思豈是我們能輕易揣度和拿捏的?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謝邈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彷佛重錘,敲在謝白禦的心頭。
他緩緩轉過身,雙手負于身後,神色凝重地繼續說道,“而李家則不同,他們如今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嫡長子身上,幼子幾乎被養廢了,但妹妹有着尊貴的身份,對于我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你的孩子年齡已經大了,後宅沒有合适的主母是不行的。”
謝白禦靜靜地聽完父親的話,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閃過諸多念頭。
他暗自思忱,父親所言确實在理,朝堂局勢波橘雲詭,一步錯便可能滿盤皆輸。這門看似不對等的聯姻,或許真的藏着父親更深的謀略。想到這兒,他的神色漸漸緩和,心中的疑慮也消散了幾分。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爹,孩兒明白了,是孩兒目光短淺,考慮不周。”此刻,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神色不明之意。
回城的馬車緩緩前行,車輪碾過石闆路,發出沉悶的吱呀聲。李世瑞坐在車内,起初滿心的憤懑與慌亂,随着路途漸遠,情緒慢慢冷卻下來。他低垂着頭,像是被無形的重擔壓着,脖頸都有些酸痛,雙眼直勾勾地盯着車闆,眼神空洞而又茫然。
他原本以為,穿越到這個世界,避開女主的主線劇情,就能安安穩穩地做個逍遙自在的小富二代。家中長輩根基深厚,庇佑之下,日子再差也能順遂無憂。那些日子裡,他時常在自家的庭院中閑逛,看着滿園的花草,享受着仆從們的殷勤伺候,辛總滿是惬意,覺得這般悠然的生活便是永恒。
可現實卻如同一記重錘,毫無征兆地狠狠砸下,将他的美夢擊的粉碎。
在這等級森嚴的古代,沒權沒勢就如同無根的浮萍,任人欺淩。
想到此處,李世瑞不禁握緊了拳頭,心中滿是不甘與無奈:難道自己就隻能這樣任人擺布,永遠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嗎?
殘陽如血,餘晖灑落在李府朱紅色的大門上,給着莊重的府邸鍍上了一層昏黃的光暈。歸巢的倦鳥在天際府邸鍍上了一層昏黃的光暈。歸巢的倦鳥在天際劃過一道弧線,發出幾聲寂寥的啼叫。
“少爺,小的先将馬車讓人拉過去。”身旁奴仆弓着身子,畢恭畢敬地說道,聲音裡帶着幾分讨好與謙卑,打破了周遭的寂靜。
李世瑞眼神空洞,内心被茫然填滿,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熟悉又冰冷的朱門,思緒萬千。
微風拂過,吹起地上的幾篇落葉,打着璇兒飄向遠方。那奴仆早已為他打開車門,恭敬地垂首順立在面前,微微低着頭,不敢直視李世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