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知道那列馬隊很詭異。城衛見了她的時候像見了竊賊一樣謹慎,但那麼大陣勢的一列馬隊走在街上卻不見有城衛攔截盤問,這就已經有些奇怪了。
司書道:“風朝的鐵礦是受嚴管的,風朝大大小小的鐵礦場在朝廷都有記錄,每個礦場每年産出多少鐵礦石也是要上報的,朝廷按各地需要,每年給分配定量的鐵石,用于百姓制作廚刀、鐵鍋、斧鏟之類的必備物。”
何必道:“你是說朝廷管制鐵礦,是怕有人作亂吧?”
司書道:“對,是這樣。但漁網再密,也總有比漁網小的魚。朝廷嚴管,正好擡高了鐵礦石的價值,有人便利用這點,将礦石賣給想賺錢的商人。一本萬利的買賣,雖說一旦被發現會有性命之危,但礦裡全是他們的人,卻也沒有人會舉報出這事,何況就算報上去,上面也有人幫着把事情壓下來。”
何必已經出了浴桶,她擦幹了身上的水,抖了抖衣裳,見衣裳幹了,便穿到了身上。
何必道:“那麼多的工人,真的就沒有一個敢說真話的嗎?”
司書聽了歎了口氣,道:“有,世上壞人雖多,但好人卻也不少。隻是好人似乎總不如壞人運氣好。”
“乾坤朗朗,公道自在,邪終不勝正。壞人即便一時得意,也終會受到懲治。”何必說着開了門,歎道:“金子銀子真的是世上最厲害的武器了,能讓人迷了眼,也能幫人壯了膽。”她撇了撇嘴角,擦着頭發走了出來。
司書聽到聲響,擡頭瞧了過去,突然愣住。
何必擡頭看了她一眼。司書低了頭轉過了視線。
何必皺了皺眉,因為她見司書此刻像個害羞的大姑娘。雖然司書本就是個姑娘。
何必想必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她出來前沒去照了照鏡子。
女人有兩種時候最魅惑:一是她笑的時候。女人笑起來白白整齊的牙齒、彎彎的眼眸讓看到的人心動。二則是出浴的時候。自古至今都有人說“出水芙蓉”,芙蓉美,芙蓉花葉凝聚清露的模樣更美。
司書是個姑娘,但她是風朝的姑娘。
風朝的姑娘都喜歡姑娘。
何況她還是個正值青蔥年齡的姑娘,乍見如此景色,如何忍住不心動?
何必絲毫未意識到此刻狀況,她擦着手巾擦幹了頭發,坐在外屋四仙桌旁的凳子上,等着頭發晾幹。
先前潇灑不拘的司書,此刻卻扭捏不已。何必早已在那裡坐下半天,她卻還站在那裡,好似在顧忌什麼“非禮勿共處一室”。
天外遠方,曙光微亮。
何必轉着頭看了圈,突然見外屋裡養着盆植物,一簇扁寬的綠葉從花盆裡散了開來,問道:“這是什麼?”
司書聽到她問,回道:“蕙蘭”
何必道:“蘭花?”
司書點了點頭。
何必見了說道:“你也養蘭花?”
司書道:“莫非何姑娘也喜好養蘭花?”司書遇到同好者有些歡喜。
但何必搖了搖頭。
何必道:“沒有,别人養。”
司書的激動平靜了下去,她道:“那人定是個極其有耐心的人,蘭花怕是最不好養的花了。”
傅流雲的确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何必忽然想起自己徹夜未歸沒有告訴家裡,不知道她們是不是擔心在等着。她想着心裡有點急,聽到别家院裡一聲雞啼,道了聲謝便起身告辭,趕回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