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回了府進了屋,進屋剛倒了杯水喝了口,突然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
何必握着水杯轉過頭看了眼,見是傅流雲,又急忙轉回了身,看似在喝茶,耳朵卻用十二分的注意力聽着身後的聲音,然後聽到腳步聲徑直朝她走來。
傅流雲道:“府裡統計秋衣的置備,我幫你量量尺寸報上去。”
聲音在背後響起時,何必知道今天避不開,她問道:“現在才七月,就開始做秋衣了?”
傅流雲手裡握着布尺,聽到何必問她,道:“府裡一起統計了,置辦的婆婆會去布店買布,府中上上下下人幾十口人,等全部做好就已經入秋了。”
何必“哦”一聲,先往屋裡瞧了眼,想看看春桃青鈴在不在。
傅流雲似乎發現了她的意圖,道:“青鈴出府辦事,春桃在廚房。”
何必聽了認命,放下茶杯正準備配合量尺寸,卻聽傅流雲道:“你若不想我幫你,我去喊春桃來”說着要把布尺放桌上出去。
何必拉住傅流雲道:“不用麻煩了”說完松開了手。
傅流雲停住,自知道瑤兒失憶後,瑤兒一直躲着她,剛剛是她最主動與自己親近的一次了。傅流雲轉身,見何必已經站好,走回去取了布尺。
量肩膀,量手長,量身長的時候,何必尚且沉得住氣,站在那裡任傅流雲擺布,但到量腰圍的時候,何必卻實在沉不住氣了。傅流雲站在她前面,要繞到身後取過尺子的另一頭。傅流雲伸過手到她身後的時候,兩人幾乎貼到了一起。
何必和傅流雲身高相差無幾,傅流雲貼近的時候,她和傅流雲的視線直直對上。
何必清楚地感覺到了來自對面的溫度和香氣。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雙清澈不染纖塵的眸子,屏住呼吸偏了下頭。傅流雲環在她身後的雙手,此刻像攔腰抱着她一樣。
對面的人半天沒有動靜,接着一種電擊的感覺自何必嘴唇上炸開。她意識到的時候身子一僵。
何必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怔了好一會後,魂魄才從四面八方回了體内。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她往後避了下,扯了扯嘴角道:“我們不是量尺寸嗎……”
傅流雲身子怔了下,回過神轉身抽走了尺子。
沉默。房間裡本來有兩個人,此刻卻靜的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般。
何必見傅流雲不量了,收回張着的手臂,尴尬地咳嗽了聲,道:“我出去走走”說完出了屋子。
傅流雲望着何必逃走的身影,垂了垂眸。她忽然感覺到一種無力感,就像一掌打在了一團棉花上。
何必一出門就找了個沒有人的角落,手指按在有些發麻的唇上,好一陣心疼,心疼她存了多年的初吻。心疼之餘抿了抿唇,又覺得唇上有幾分甜意,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時,何必忙搖了搖頭,将浮現的回憶晃出腦袋。
春桃從廚房回來正好路過,見到何必,氣鼓鼓哼了一聲扭身離開。
何必見了一愣,看了看春桃離開的方向,滿頭問号,心說自己哪裡惹到了小丫頭。她從牆角走了出來,轉去廚房拿了幾個饅頭,出府門時正好撞上何必卿,見了問道:“哥哥你去哪?”
“去談生意。”何必卿上了馬。
何必“哦”了聲,接過馬夫遞來的缰繩,也翻身上了馬。
何必卿見了問道:“瑤兒你去哪?”
“城外柳林。”何必拉了拉缰繩,對何必卿道:“哥,我先走了”說完一夾馬腹,策馬離開。
出了城門,接近柳林時,何必放慢了速度,讓馬兒自己順着柳林走,等進了林子深處,聽不到外面的車輪馬蹄聲了,何必才勒馬停住。她坐在馬上往前看了看,發現前面不遠就是山腳。她越來越喜歡這片林子了,這裡安安靜靜,沒有人會打擾她。
何必下了馬,放馬兒自己去吃草,她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上去吃着饅頭發呆。
林子深處鳥鳴叽叽,輕風帶起了柳葉,有飒飒聲響。
何必吃着饅頭,腦子裡卻閃現剛才的記憶。那雙合上的眸子,那微微顫着的睫毛,還有唇上電流一般的觸感。想到那個吻時何必皺了眉,抿了下唇,試圖轉移注意力。
突然身後不遠響起了個人聲:“好香的饅頭”
背後乍然響起聲音,何必驚了一背冷疙瘩,她急忙站起身,轉身一看,這才注意到背後七步遠的草叢裡有些異常。
能隔着七步遠的距離聞到饅頭味,這人的鼻子一定特别靈。
一團墨綠,勝過青草嫩綠幾分的墨綠,難怪她剛才沒有注意到。就是那團東西說了話。
何必皺着眉,盯着那裡。
那個“東西”又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