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漫無目的,順着柳林走着,繞過了一棵又一棵的柳樹,慢慢地,她聽不到了外面大道上的馬蹄聲、車輪聲,等她發覺的時候,已經走到林子裡很深了。
何必擡頭看了看遮住豔陽的柳樹,陽光穿過柳葉,斑駁灑到了地上。
何必閉眼吸了口氣,空氣裡是柳樹青草的味道,她揚起嘴角笑了笑,睜開了眼睛。就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了前面不遠的草叢裡躺着一個人。
雖然青草過膝,但何必還是清楚看到了那個人露出草叢的腳。
何必細細盯着看了好一會,她看見那個人一動不動,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她想,那個人會不會是被殺抛屍在此。
她瞬間已經想到了十幾種可能緻使那人被抛屍在此的原因,每種原因在生活中都有迹可循。
這倒不怪何必想得多,隻因為那個人躺着不動,如果是活着的人,在她看這麼長的時間,多少都會動一下腳舒緩一下。但那個人一動不動。
何必小心地踩着草叢走了過去,走近後看到了一個躺着的女人。一個懷裡抱着一把劍,閉着眼躺着的女人。
“喂”何必喊了聲,等了會,沒有得到任何回話。
何必取了根柳枝,在那人身上輕輕戳了兩下。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
何必膽子大了些,走到了那個女人旁邊。她蹲了下去,伸手準備探探女人鼻息。
但她剛伸出手,那個躺着的女人忽地睜開了眼,睜得很大,大大的眼睛直直瞪着何必。
何必還當女人死了,她突然睜大眼,把何必吓了一大跳,吓得何必朝後跌坐到地上。
何必皺着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對那個躺着的女人道:“大白天的,裝什麼死啊”
隻聽到那女人開口道:“沒死,不過也快了”
何必正要離開,聽到她這話,轉身看着她。
何必道:“好好的,怎麼快死了?”
女人道:“快餓死了”
何必道:“餓你為什麼不吃飯?”
女人道:“沒錢”
何必拍了拍自己,她應該想到的,餓了不吃飯快死的人,一定是因為沒錢買飯。
隻聽到女人轉頭問道:“你有沒有吃的?”
何必道:“有”
女人聽了霍地坐起,把懷裡抱着的劍放到了身旁。
何必取出了懷裡揣着的兩個饅頭,遞給女人,道:“你走運,我出來的時候中午沒打算去别處吃。”
女人接過何必遞過來的饅頭,小口慢慢咀嚼起來。這不是因為女人家教有多好,隻是越是餓極了的人,吃到東西,越是得吃得慢。
女人吃了半個饅頭,停下來問何必:“有水嗎?”
何必把自己帶來的水遞給她。
女人接過喝了兩口,又開始吃饅頭。雖然她吃得很慢,但兩個饅頭很快就被她吃完。
何必見她吃完了,準備離開。
女人道:“你現在走了,就是你殺了我。”
何必聽了轉身,瞪着眼看着女人。
何必道:“我把我的饅頭全給了你你說我殺了你?”
女人道:“是,就因為你給了我饅頭,所以我還得活着,你不繼續給我吃的,我一定會餓死,我死了,就是因為你。”
何必給氣得說不出話,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女人。她指自己是想反問“我殺了你?”,她指女人是想責問她“你怎麼這麼無理?”
但這些話何必最終都沒有說,和無理的人講理是沒有用的。
何必氣呼呼地把自己帶出來的二兩銀子給了女人,道:“這是我所有的錢”
女人看了眼收了起來。
何必看到女人全收了心裡疼了疼,這可是她出賣原則問傅流雲要來的,總共就二兩,她給了女人以後再要用錢還得問傅流雲讨。何必想早知道就留一兩了。
但女人已經全收了,顯然何必沒辦法留下一兩銀子。
何必看了看女人,女人長得并不算很美,但五官看着卻很耐看,她的頭發不長,比何必的都短。女人隻留着到肩膀的頭發,她的頭發沒有做什麼好看的樣子,隻是簡單紮成了個馬尾。她紮馬尾用的是根灰色的布條。
這是最簡單的紮法,這個地方,這麼簡單紮頭發的女人,一是因為懶,二是因為方便。何必想女人應該是既因為懶,又因為方便,因為行走江湖的江湖人都挺懶又圖方便。
女人的裝扮和她拿着的那把劍說明她是個江湖人。
何必問道:“你在這裡躺了多久了?”
女人道:“兩天”
何必道:“你餓了多久了?”
女人道:“十天”
“十天?”何必聽了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十天都沒吃東西?”
女人道:“吃了”
何必道:“吃了?你有東西吃?”
女人道:“有”
何必道:“那你還坑我錢?”
女人看了看何必,道:“那東西雖然不用花錢買,但吃了卻在肚子裡化不了,除了暫時讓人忘記饑餓,沒有任何用處。”
何必好奇道:“那是什麼?”
女人道:“就在你旁邊”
何必聽了轉身看了圈,除了柳樹和青草外,周圍隻有泥土。何必又轉了圈,突然腦袋一亮。
何必道:“你吃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