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的指甲有些長,有些血污溢進去,把他的指甲染成紅色。
李一的手掌不斷開握,他盯着蘇予時的血,沒有覺得多惡心。
鐵鏽味反而讓他有些興奮。
這種興奮讓他更多的想起虞泠,虞泠現在在做什麼呢?
坐着還是站着?還有沒有在哭?會不會焦急地打轉?會不會咬指甲?
咬指甲這個習慣不好,要改掉。
李一擦幹淨手,歎了口氣。
他越來不像自己了。
沖動,易怒,幼稚。
這樣失控的感覺讓他很難受,但看見虞泠,又舍不下她。
虞泠站在門口,她确實在咬指甲。
隻要一焦慮她就喜歡咬指甲,她做美甲就是為了減少咬指甲的頻率。
虞泠面前是一扇虛掩的門,隻要輕輕一推就能打開,但虞泠完全沒有打開的勇氣。
這種事為什麼又發生了一次?
絕望幾乎像潮水一樣向她湧來,對蘇予時的愧疚同時重疊了對虞溪的愧疚,她幾乎要站不穩。
要逃避嗎?
要再次逃避嗎?
因為不想看虞溪失望的眼神,因為不想看見蘇予時流下的血——
要逃避嗎?
再一次。
呼吸,呼吸。
打開門吧。
沉重的感情馬上就要将她壓垮,虞泠在這一瞬間反而冷靜下來。
呼吸,呼吸。
她不要再一次逃避。
不要再失去蘇予時三年。
推開門吧。
顧成玉把手放在虞泠的肩上,吓了虞泠一大跳。
“呀!”
虞泠驚恐地看着顧成玉,漆黑的瞳仁裡映出顧成玉冷漠的表情。
顧成玉長長的黑發紮成低低的馬尾,随意地搭在胸前,他眼眸狹長,是雙下垂的桃花眼,但他神情冷漠,沒有絲毫深情的影子。
他看見虞泠把蘇予時拉走了,表情不太好,他本來不想管,叁區錦城上流誰不知道傅江冉那點破事。
他也是機緣巧合下才知道蘇予時就是傅江冉最近特别照顧的那隻金絲雀,他家教嚴,再加上家庭原因,向來看不上這種人。
包括傅江冉。
傅家交到他手上,真是完了。
但這裡鬧得好像有些大。
虞泠不知道她,但他知道虞泠,即使傅江冉很少提他的妻子。
他對虞泠最大的印象是變扭,善妒卻又能忍受傅江冉四處沾花惹草。
真神奇。
但顧成玉不讨厭她的善妒,他覺得在緊密關系中有占有欲太正常了,妒忌是人類最本能的反應之一。
他欣賞虞泠在這上面的攻擊性,但他不懂為什麼虞泠能夠忍受傅江冉。
在他看來,要麼徹底放棄這份愛,要麼徹底掌握住傅江冉。
但虞泠卡在中間,就很尴尬。
他又有點看不上虞泠這方面的軟弱。
現在隻有虞泠一個人站在這,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呢?
她不會讓那個男的去打蘇予時了吧?
要不讓她順便把傅江冉也打了?
顧成玉開始思考揍傅江冉的可能性。
不對不對,他在想什麼 。
這可是大商場,要是事情鬧大了可不好搞。
“你好。”
虞泠驚魂未定:“你,你好。”
“裡面怎麼樣了?你讓人打蘇予時了?”
顧成玉一臉冷漠,語氣卻有些吊兒郎當。
虞泠揮開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有些崩潰:“你誰啊?”
顧成玉嘴上随便應付到:“啊?我?你老公朋友吧。”
顧成玉推開門,看着倒在地上滿臉血的蘇予時,心猛得一跳,他回過頭:“嫂子,你這次做得有些過了。”
聲音裡卻帶着興奮。
“她可是演員,要是臉毀了事業得折一半。”
虞泠一時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愧疚,羞恥,還有一絲難堪的憤怒。
她惱怒地瞪着顧成玉,顧成玉全當看不見,三兩步就下了樓梯,把虞泠都看呆了。
蹲着的李一站起身,他看着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肌肉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和顧成玉對上眼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威脅。
顧成玉好像很興奮,他直接把李一擠開,蹲下查看蘇予時的情況。
臉上有一條長疤,流了很多血,後腦勺也破了,血流的有點多,看上去很吓人。
顧成玉說了聲抱歉,小心擡起她的頭,仔細檢查她的傷口。
身上都是些擦傷,問題不大,不知道有沒有骨折。
他看着蘇予時潰散的眼神,判斷她有些腦震蕩。
應該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虞泠也小跑下來,她近乎強迫自己看着蘇予時的慘樣,心一抽一抽的痛。
她很焦慮,拉着李一的袖子:“救護車什麼時候來?”
被虞泠觸碰,李一的身體緊繃到僵硬的程度,他聲音的音調變高,顯得有些不正常:“要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