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澤骞笑笑,“她爹經常去縣城周邊的村子參與糧食驗收入庫,農忙時還要搭上一把手。
是以她從小就和村裡孩童滿山瘋跑,所謂山貨,可是少有她沒吃過的。”
穆清麥咧開嘴,那段時光,屬實無憂。
方修看向她,小姑娘一雙眼睛的情緒輕易就能感染旁人,他低頭失笑。
“滿山瘋跑?你還有這麼活潑好動的時候?”唐猶笙睨她。
穆清麥嘿嘿笑了兩聲,“小時候我在同齡人裡算十分好動的了。後來年滿十二,母親鮮少讓我進村子玩,都鞠在家裡日日練女工、讀聖賢,日子長了,惰性就出來了。”
“你還真是随遇而安。”
順子點點頭,“原來如此,昨日孩子們進山挖筍,發覺一大片野闆栗林子,今兒一早一人揣了隻馍就出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林大牛起身,“今兒還早,我去殺隻雞,晚上咱吃闆栗燒雞可好?”
阮依依皺眉,“林叔,怕是不行了。咱們得回書院,晚了寝樓夫子翻名冊發現我們沒有點晚間門禁就慘了...”
“我幫你們點過了。”
衆人扭頭。
林大牛順子更是滿眼警惕,看清來人才松了一口氣。
“封羨?你來作甚?”方修雙手抱臂,他可還記得那一腳呢。
封羨理理衣袍,“工部工人離開,今日掌院帶着人驗收寝樓屋頂,你們膽子确實大。”
阮依依起身,“隻想着最後的磚瓦運過來,忘記這事兒了!”
方修弩弩嘴,“沒聽他說嗎?幫我們點過了。”
甯澤骞蹙眉,“我們這麼多人不在,怎麼點?”
唐猶笙淡定坐下,“封小王爺身份非比尋常,怕不是難事,隻是封小王爺知道我們在做觸犯臨越律法之事,還出手相助...”
“還能為什麼?搬磚瓦的時候見不着人,我們都弄完了跑出來争功來了。”方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封羨挑眉,沒和他計較,直直看向林大牛,“晚飯我能一起嗎?”
林大牛目光掃向衆人,最後停留至方修身上,“這...”
收到林大牛不畏強權投遞過來的詢問的眼神,方修一下覺得通體舒暢,他挺高胸膛,“算了,加你一個吧,小爺不和你多計較!”
封羨笑笑,低頭就對上阮依依審視的目光。
阮依依隻覺得這人好生奇怪,予真管理這般嚴格,連方修這種渾起來不要命的主兒都沒能混出去,封羨卻能一連不見好多天...真的隻是因為他是皇室嗎...
封羨看出她眼底的疑慮,隻當沒看見,徑直坐下,伸手抄起石桌上的水壺和碗,半點不客氣。
這幾個老兵來這歸子來得蹊跷,上京官宦人家子弟一半集結在了這裡,萬一出了岔子...
兄長臨走前說過,上京局勢怕是要變,兄長特意交代過,想要救他回來,誰也不能信,唯有二殿下處值得一博。
予真背地是裡二殿下接手,既然二殿下是值得追随的人,予真出事也會禍及他,他不免要去查探一番。
好在,這群人底子幹淨,收養幾個童子也确有其事,就是不知道暗中幫助他查探的,會是二殿下的人麼......
毛軍媳婦先帶着倆龍虎兄弟回來了,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她歡欣的聲音。
幾人起身,好奇地看着這位聽說已久未得一見的嬸嬸。
“不摘!不摘!好看!龍龍虎虎好看!”
“娘,到家了,可以摘了不習慣。”
隻見大龍大虎跟着一年近半百的婦人從小道上出現。。
那婦人頗為圓潤,膚色不算白皙,垂眉小眼,眉眼間皆是如孩童般稚嫩的單純之意,一眼就能看出心智有些問題。
她伸手不許大龍大虎摘掉臉上的眼罩,滿臉認真,“不摘!要欺負!藏起來!”
大龍大虎對視一眼,眼裡滿是酸楚,“好,不摘,娘,我們不摘。”
毛軍媳婦喜笑顔開,連連點頭。
一轉頭就發現院裡的一幹陌生人,她頓住腳步,想往大龍大虎身後躲,随即不知想到什麼,忍住擋在了他們身前。
“龍龍虎虎不怕!娘在!有壞人!打!!”
看清院内衆人,大龍大虎連忙攙扶住毛軍媳婦,“娘,沒事,沒事,是牛叔書院裡的哥哥姐姐。”
“壞人,壞人!打!”
院内衆人聽清,面面相觑,想出院解釋,被順子叫住,“大牛,你去,我叫毛軍出來。”
林大牛點頭,推院門迎了出去。
“你們别見怪,早年間...毛軍媳婦一人在鄉,這會兒年生又亂,她...”
順子沒說完,幾個年輕人一頭霧水,隻有封羨看向毛軍媳婦,臉上表情難看。
“後來收養了龍虎兄弟,倆崽子不要命的護着,這才等到毛軍退了伍。毛軍媳婦就是和我們都說不上幾句話,隻和毛軍和滿院的孩子能心無芥蒂。”
幾人點點頭,毛軍已經出來了,出去牽着他媳婦進來,“莫怕,這些是好人。”
毛軍媳婦走近衆人,苦着臉帶着哭音,“好...好人?”